原作:Detroit: Become Human

CP:漢克/康納

等級:G

◎失眠之下的產物,可惡為什麼我心情那麼差寫起來是甜的

◎對話體短打

◎等有心情會重新補完 已補完!

 

 

01

在漢克‧安德森不知道第幾次半夜起床上廁所,結果卻被客廳裡那個站立發光的人型物體嚇到差點閃尿之後,他開始懷疑起自己當初為何要答應讓那個該死的仿生人住進自己家裡。認真回想之後,賣身契似乎是在蓋瑞的餐車前簽下的,那是和平革命結束大約一個月後,這一個月來到處都亂得一蹋糊塗,雖說是和平抗爭,對社會帶來的影響也跟內戰差不了多少。

「所以,接下來你要去哪裡?」他啃著漢堡,有些心不在焉地問著眼前這個依舊穿著仿生人制服、額上LED顯示圈也沒摘下的仿生人。

「模控生命是不可能回去的,我打算接受馬庫斯的邀請,成為耶利哥的顧問。現在法案還不太完善,許多配套措施也未擬好,距離馬庫斯的理想還很遠。」

仿生人焦糖色的人工眼珠在底特律難得的陽光下閃閃發亮,比漢克過去所記憶的更加明亮,生氣勃勃。決定那對漂亮眼睛到底只是玻璃球還是靈魂之窗的,是藏在那後面的東西,例如對生命的渴望。他看過太多吸食紅冰的人,眼神呆滯、死板、裡頭空無一物,那些人不算活著。

「喔,那你打算住哪?那艘破船不是被他們自己炸了嗎?」

「卡爾──就是馬庫斯的父親贊助了一棟大樓作為耶利哥的總部,裡面空間不少,能夠作為辦公空間和宿舍。加上不少本來就是屬於家庭或公司的仿生人並未離開他們本來的環境,只是有了合理的薪水和休假,也不再被視為個人的物品或財產。比較大的問題是我從模控生命帶出來的AP700們……」

「怎麼,模控生命要你賠嗎?」

漢克挑了挑眉,那間公司在搞出那麼大的國安問題之後竟然沒有被究責,也未因此分裂成為幾間小公司,反而是轉型成為仿生人醫院,專門提供高品質的耗材和機體給已經覺醒的仿生人們做選擇──仿生人現在可是有薪水了,從人類身上榨不了錢,客群轉向仿生人也行。漢克真不知道該說是這間公司上層有靈敏的商業嗅覺,還是他們在砸了不少錢在政府機關上,亦或兩者皆有。

「不是的。雖然已經媒合了一些AP700到各個地方工作,但畢竟數量龐大,宿舍有些擁擠,所以我把我的宿舍讓出來了。」

康納勾起了嘴角,認真解釋。

啊,這傢伙竟然會笑了。漢克忍不住有些感慨,這個一開始連黃色笑話都聽不懂、剛見面就倒光他威士忌的傢伙,現在竟然也會笑了。不過他還是挺為康納抱不平,一個顧問職連住的地方都沒有,真的不是在霸凌曾經的異常仿生人獵人嗎?

「你好歹也是個顧問,連宿舍都要讓出來,耶利哥是個他媽的黑心企業嗎?」

「沒這回事,漢克,是我自願的。他們畢竟是我的責任。」

「責任個屁,都自由了不是該為自己負責嗎……所以你現在到底打算住哪?我可以叫克里斯幫你找找不錯的出租公寓。」

「關於這點你不用擔心,卡姆斯基先生邀請我去住他家。」

「……你說什麼?」

漢克瞪大了雙眼,差點沒把手裡的鳳梨百香果汽水捏爆,他不可置信地望著一臉理所當然的年輕仿生人,品味詭異的紅色泳池、跟品味一樣詭異的伊利亞‧卡姆斯基本人,以及那見鬼的卡姆斯基測試都還歷歷在目,康納怎麼就沒有一點警覺心!

「卡姆斯基先生邀請我同住,還附帶檢修服務,和人類的房東附贈三餐有點像,而且他不收我租金。」

「……你再說一次?」

年輕的仿生人相當認真地再次解釋,就像當初在犯罪現場解釋偵查的結果,但是漢克並不買帳。康納偏了偏頭,露出不解的神情。

「漢克,你是否該去檢查聽力?我認為剛才已經表達地很清楚了。」

「……你才該去檢查你的塑膠腦袋!你他媽的給我去回絕那個變態的邀請!立刻!」

漢克簡直想拎著康納的衣領搖晃他,看能不能把這小子腦袋裡的水晃出來一點,仿生人最引以為傲的不就是學習能力嗎?為何眼前這個號稱最新型號、搭載高速運算處理器、具有現場重建及社交功能而且據說貴得要死的RK800,簡直像1990年代左右的智障型手機!?該死的,他的仿生人大腦難道只能用來玩貪食蛇嗎?

「卡姆斯基先生的邀請確實解決了我眼前居住的困境,畢竟現在仿生人如果在路邊待機會產生一些問題。我沒有錢可以找其他的出租公寓。」

相較於老警察的氣憤難當,康納一臉平靜。

「我不懂你為何生氣?」

「該死的,你以前為底特律警局和模控生命工作的薪水去哪了?」

「我沒有薪水。底特律警局支付的薪水直接交給模控生命,公司則負責支出我的維修費用。」

這樣說來,漢克也不確定之前局裡那一排警用巡邏型的仿生人有沒有薪水,想來應該沒有,畢竟他們和模控生命簽了合約,每年付給固定的金額,由模控生命負責後續的保固和維修。康納的薪水大概也是相同的概念。

然後漢克想起了他的房子,那棟自從柯爾過世、前妻離開之後就顯得太大的房子,現在只剩他和相撲的房子。或許,多一個仿生人也沒有什麼,反正這傢伙之前就像貴賓狗一樣跟在他屁股後面打轉,現在只是從警局換到家裡而已。

卡姆斯基那張令人毛骨悚然的臉又出現在他的腦裡中。

「媽的……反正你只需要一個地方待機,我家客廳很大……你給我去回絕那個死變態的邀請!跟那個傢伙說清楚,你絕對不會住他家!」

像是有些反應不過來,康納的額角顯示器有幾秒的時間都亮著黃燈,臉上幾乎可以說是驚訝的表情。

「呃,我很感謝你邀請我,漢克。但你為什麼那麼討厭卡姆斯基先生?」

「他叫你對他的仿生人秘書開槍還不夠有病嗎?去你的!你到底有什麼毛病還覺得他是個好人?」

「但我沒有開槍,克洛伊並未受到任何傷害。」

「對,因為唯一受到傷害的人是我!心靈上的!」

漢克憤憤然把高脂高熱量的食物塞進嘴裡,並大口灌下基本上就只是香精和糖水組成的飲料,或許是他看起來太憤怒了,康納只是在一邊靜靜看著,莫名看起來很高興。

 

02

漢克‧安德森家裡有一扇不能打開的門,門本身並不特別,只是一扇米白色的門板,卻像個被禁止跨越的邊界,彷彿上面有荊棘,會刺傷每個試圖穿越的人。接受老警察的邀請,住進那間有些舊卻溫馨的平房後,康納從未見過漢克走進那個房間,因為那是小柯爾的房間,從20351011日後,就再也不曾打開。在深夜的大使橋下,漢克曾親口說過他仍放不下那段過去,柯爾的死就像噩夢一樣纏著他不放,所以康納也不曾打開過那扇門。

雖然是漢克提的邀請,但他似乎對於自己晚上站在客廳待機這點略有微詞,於是康納盡可能改變他待機的方式,例如和相撲一起蜷在那塊鬆軟墊子上,抱著忠實的聖伯納犬進入無夢的睡眠,或是在客廳的沙發坐著直到第二天早晨,但漢克似乎都不滿意。

清晨的光線已經照進客廳中,這又是一個底特律難得的晴天,陽光被窗格分成幾何形狀落在深咖啡色的地板上,康納從待機狀態中醒來,相撲已經咬著牽繩在一旁搖尾巴,他伸手摸了摸相撲的頭。

昨晚漢克在吉米酒吧待到很晚,因為是柯爾的忌日。康納並不打算阻止漢克在這一天裡喝得爛醉,即使酒精對健康毫無益處,那是漢克選擇悼念柯爾的方法。康納並不知道這個傷心的父親什麼時候才會從孩子死去的陰影中走出,但漢克已經不酗酒了,他已停止自責,不再企圖緩慢地殺死自己。

只是一天的放縱而已,他去吉米酒吧將人接回家,假裝沒有看見不停流下的眼淚。

康納預期漢克會睡到中午,盤算著帶相撲去散步,回程剛好可以幫漢克帶一份早餐,再叫他起床。沒想到當康納提著早餐回家時,漢克已經醒了,拿著掃除用具進進出出,那扇從來沒有打開過的門打開了,光線從門裡漫到走道上,灰塵在陽光中飛舞,彷彿長久以來禁錮著那扇門的咒語已解開,荊棘的刺成為玫瑰花蕾。

他解開相撲的牽繩,又幫聖伯納犬加了水在食碗裡,有些手足無措地站在一邊。

「漢克?」

「康納,拿個垃圾袋把那堆絨毛玩具都打包了,順便查查這種東西可以捐到哪裡去。」

他很快找到離這裡不遠的街區有間私人經營的育幼院,專門收留有殘疾的孩童,經營者並不寬裕,長期徵求衣物、玩具和書籍。

「康納,把枕頭套和被單拆下來洗。」

小柯爾的枕頭套和被套是一套的,深藍色的太空做為底色,上面有著星座和火箭,小小的太空人漂浮在行星與行星之間。

「康納,那箱童書也和絨毛玩具一起捐了。」

他將每一本書擦乾淨,按照字母順序擺進紙箱當中,有關太空的那幾本書邊緣磨得特別舊,卻也看得出是被珍愛使用著。

「康納,衣櫃裡的衣服都放進這個箱子裡……什麼,都要送出去了幹嘛折那麼整齊?」

五斗櫃的抽屜一層一層被打開,裡面的衣服被整齊放進另一個紙箱中。

漢克的動作突然停了下來,書桌裡有一張全家福圖畫,看得出來是溫馨的小家庭,深色頭髮的小男孩將自己畫在中間,左右各牽著一個高大的男人和一個金髮的女人,底下寫著「我的家庭」,每個人都笑得很開心。

清醒時候的漢克沒有眼淚,他只是握緊了圖畫紙的邊緣,又小心翼翼地將它撫平。那種不知所措的感覺再次湧了上來,沒有人教過康納該怎麼做,情緒對仿生人來說是如此新鮮又令人害怕的事。

「漢克,你不用勉強自己整理柯爾的房間,我其實可以在客廳待機就好。」

漢克將圖畫紙捲起,找到另一張乾淨的紙張將它包起,才轉過來對康納翻白眼,並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再被你多嚇幾次,我就可以提早去跟柯爾團聚了。這不是為了你,是為我的健康著想,知道嗎?我可不想半夜在自己家被自己的仿生人嚇死。」

他們繼續收拾著柯爾的房間,房間裡到處都擺著小柯爾和父母的合照,剛出生的照片裡漢克的表情相當溫柔;然後是滿一個月的照片,一名美麗的金髮女性抱著小柯爾,正在哺乳;接著柯爾滿一歲、兩歲,每年都有慶生會,蛋糕上蠟燭的數字每年都在增加,直到插滿六根蠟燭後,就再也沒有照片。除了相框中柯爾的照片之外,這個家中沒有半張照片,就連漢克房裡也沒有,好像漢克‧安德森這個人始終單獨住在這裡。

康納斟酌了一段時間,終究還是對著漢克為了方便打掃而綁起的小馬尾問出了他的疑惑。

「漢克,我可以問個私人問題嗎?」

「問吧。真不知道模控生命把仿生人做得那麼愛問私人問題幹嘛?」

「柯爾的母親呢?」

漢克還是背對著他,非常不漢克‧安德森式地沉默了一段時間才回答,語氣中有一些失落。

「……離開了。柯爾過世之後,我們都沒辦法再看著對方的臉生活下去,忍不住指責對方,好像這樣就會比較好過,其實沒有。」

「那位女士現在在哪裡?」

「不知道,總是在地球上某個地方吧。」

「……你還愛她嗎?」

這是個很不合適的問題,康納有些懊悔,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問,得到答案之後又能怎麼樣呢?他能為這個人做什麼呢?或許連上警用資料庫,用臉孔辨識的資料找找看對方在哪裡?

那時候他還能待在這裡嗎?

「關你屁事……我已經忘記那種感覺了,發生了太多事,不要見面對我們都好。」

漢克的回答讓他鬆了一口氣,雖然他並不知道為什麼;另一方面,康納也為漢克感到惋惜,雖然包裹著暴躁脾氣和惡毒言語,這個人卻比誰都溫柔,比誰都熱愛這個分崩離析又被拼湊回來的世界。

「你值得愛你的家人,漢克。」

「不是已經有一個了嗎……你在做什麼?我是說相撲!相撲!」

康納抱了上去,無視老警察的掙扎和拒絕,從背後緊緊抱住,環過那寬厚的肩膀,雙手在前方交握。沒有人教過他該怎麼做,當他感到溫暖、彷彿仿生人也會落淚的時候,當他知道有人願意給他一個跨過之後就會有陽光的角落。

但是他想這麼做,而且不會做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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