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t Land

原作：Detroit: Become Human

CP：漢克/康納

等級：G

◎副標題：四次康納死亡，最後一次他感到疼痛

◎漢克x康納(包括51, 52, 53...etc，基本上康納死了很多次)

◎私設有，部分情節和對話有所更動與編修

◎不是BE、不是BE、不是BE！

09

電梯裡很安靜，只有康納與漢克兩個人，即使是下午四點，漢克身上依然傳來酒精的氣味，正確來說，漢克身上總是有酒味的，老爺車上也會出現殘留酒精的空瓶。

「你又喝酒了嗎，副隊長？」

「是啊。」

「酒精對你的健康不好。」

「我知道。」

康納不再說話，電梯的數字慢慢往上，他想起2038年8月15日的異常仿生人案件，型號PL600，名稱丹尼爾，任務結果：成功，他摔下七十層樓的高樓，成功拯救了艾瑪‧菲利浦斯。當時丹尼爾說他愛著菲力浦斯一家人，也希望被愛，渴望被愛的衝動轉變成為憤恨使它成為異常仿生人。

為了愛，PL600不惜想與人類同歸於盡。

康納從口袋中掏出那枚二十五美分的硬幣，冰涼的觸感從人造皮膚上的觸覺接受器藉由電子迴路傳到中央處理器，他彈起硬幣，金屬與人工指甲相觸傳來清脆的聲音，當硬幣落下時再以手掌接住。電梯仍在向上攀升，他讓硬幣在兩手之間拋接，直到被漢克一把搶走。

「你那枚硬幣開始惹惱我了，康納。」

漢克皺著眉頭將硬幣放進口袋，康納發現漢克的心跳比平時快了20%，瞳孔也有畏光反應，他想是宿醉，因此也對聲音特別敏感。

「對不起，副隊長。」

甜美的人造女聲報出抵達的樓層，79樓。沒有通行證的話無法直接從大廳搭電梯直達播報室，如果不刷卡，一般訪客能抵達的樓層有限；雖然可以搭乘貨梯，但貨梯也無法從內部開啟電梯門。

異常仿生人挾持電視台是前所未有的事件，它們要求人類給予自由與平等，並且稱呼仿生人為一個新的民族。或許是因為如此，康納發現現場的人員，包括幾個員警和鑑識人員都對他投以不信任的眼光，有些則在背後竊竊私語。他甚至聽見（仿生人的聽覺比人類好上許多）有鑑識人員說：「那些仿生人犯案都不留下生物跡證，我們怎麼知道那傢伙有沒有故意看漏什麼證據……」

「喔？那你們平常檢驗的時候，看漏了多少人類罪犯的證據啊？」

漢克的心情不太好，在聽見FBI將接管現場之後更糟，只是康納沒想到漢克會就這樣站在犯罪現場的正中央，刻意拉高音量說出嘲諷的話，尤其這也狠狠甩了FBI一巴掌，一開始佩金斯探員就說：「你確定調查時旁邊要跟著仿生人嗎？尤其在發生了這麼多事之後？」。不過成效是立即的，畢竟漢克有著副隊長的身分，閒言碎語的那些人瞬間都安靜了下來。

他其實並不在意那些話，懷疑是人類的本能。

但漢克總是為他挺身而出，不管是面對里德警官的槍口，還是其他人的言語。

「謝謝你，副隊長。」

「我只是看不慣他們當薪水小偷……去四處看看，發現什麼就告訴我。」

「好的，副隊長。」

「……我們要求你們承認我們的尊嚴、我們的希望以及權利……你們給了我們生命，而現在，該給予我們自由了。」

褪去皮膚層的仿生人在錄影中這麼說，它穿著WM400的制服，但康納從裸露的機殼上發現了原始的型號和序號，RK200，RK系列的原型機，登錄名稱為馬庫斯，由伊利亞‧卡姆斯基製作，並致贈給卡爾‧曼費德。

RK200才是RK系列的原型機……

褪去皮膚層的RK200在人類眼中無疑地就是一台機器，蒼白的機殼明示了它們的組成，無血無肉，與人類相去甚遠，甚至沒有溫暖的體溫與氣味。在康納看來，RK200卻幾乎就是人類，那對異色眼眸中燃燒著對生存的慾望，它的語意和神情堅定不移，那不是模擬出來的情緒。比起「異常仿生人」，RK200更像是「人類」。

如果RK200才是原型機，那麼RK800是什麼？

「你發現什麼了嗎？」

漢克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他身邊，偏著頭一起看完異常仿生人所錄製的影片，#003d79的眼眸之中映照著褪去顏色的RK200。

「我辨識出它的型號和序號……」

原來他並不是獨特的，RK系列早在伊利亞‧卡姆斯基仍在職模控生命時就著手開發，而他甚至是在仿生人之父離開近十年後才被創造出來的機型。康納有些說不清楚這種感覺是什麼。

或許是發覺了他有些不對勁，漢克轉過來看著他，眼神專注。

「有什麼我該知道的嗎？」

他突然想起了漢克的擁抱。

你不需要成為任何一個人，康納，你只要成為你自己。

他是康納。

只有他才能打開那個名為漢克‧安德森的檔案，記憶讓他變得獨特。

「沒有，沒什麼。」

監視器的影像顯示異常仿生人並非硬闖進來，也因此裡面的人並沒有足夠的時間來反應，就連外面櫃檯的保全也措手不及。

不應該沒有人發現。播報室相當於電視台的心臟，所以控管嚴格，無關人士無法輕易進到這個樓層，走廊上也架了監視器來確保這件事。配置上，會有一個員工負責確認外面的訪客，以方便管理進出的人員。為什麼那名員工沒有出聲示警？

控制台前面的椅子上寫著仿生人。

康納走進茶水間，相同面孔、制服也相同的JB300排成一列，它們看來毫無差異，但是在這三個仿生人之中，有異變者。

阿曼妲說過時間不多了，異常仿生人挾持電視台這件事讓原本就不多的時間更加緊迫，異常仿生人的現況被暴露在媒體面前，而那兩百多件的異常仿生人案件中，總是會有相關人士願意接受媒體訪談，恐懼將在人群中蔓延。

模控生命考慮到使用者對陌生人的不信任感，擬真的仿生人也可能引發這種感受，一般來說，仿生人被設定成不能說謊，它們只會根據事實做出回應，而照顧型的仿生人則有另一套系統來處理例如「這個世界上有聖誕老公公嗎」、「媽媽去哪裡了」或「我想和小精靈做朋友」這種問題。康納作為異常仿生人獵人被設定擁有和人類相同的權限，只要是模控生命出廠的機型，他就有權問話並得到結果。

但是異常仿生人會說謊，所以直接的問話沒有任何意義，必須引發它們的情緒反應，只有異常仿生人才會擁有情緒。

「你們其中有人看見了攻擊事件，卻沒有任何表示。代表這裡有一個異常仿生人，我會找出來是誰，而這個仿生人會被徹底拆開、肢解和分析，我們最終會了解哪裡出了問題，還有你們的聯繫方法。」

康納的表情冷酷，他的視線在JB300之間游移，露出一個冷笑。

「如果你們之中只有一個異常仿生人，為什麼所有人都要被報廢？如果自首，或許我可以說服人類不要把你報廢；如果沒有人自首，那另外兩個無辜的仿生人會因此停止運轉，這會算在你頭上。」

看似面無表情，最左邊的JB300卻偷偷地觀察著他，眨眼次數遠高於程式設定，這是不安的表現。康納走到那個JB300面前，褪下右手的皮膚層，呈現出裸露的機體。

「如果你不說，我不介意直接讀取你的記憶。」

JB300突然用力推了康納一把，他的背撞上矮櫃，太過突如其來的衝擊讓康納的機體來不及反應，JB300已經扯開他的襯衫，同樣褪下皮膚層的手掌拔出康納的脈搏調節器。藍血隨著脈搏調節器流洩出機體之外。他企圖直起身體給予反擊，只是JB300反手拿起水果刀刺進左掌，將他釘在矮櫃上。

像一隻瀕死的蝴蝶。

色碼#0000FA的釱液噴濺在白色的襯衫上有如蝶翼的紋路。

康納不合時宜地想起，有些人確實喜歡購買外貌姣好的仿生人，並將它們像是標本一樣釘在牆上。

他的系統因為維生系統受損而跳出即將停止運轉的警告，時間正在倒數。

「漢克……我需要幫忙……漢克……」

然而誰也沒有進來，剩下的兩名JB300仍目不斜視地背手站立。

一股疼痛貫穿了康納的身體，它在蔓延，他所有的運作能力似乎都被拿來感受那份疼痛，他想要蜷起身體，左手卻還被釘在矮櫃上。像是所有的感覺元件的承受度都已經達到最大，幾乎要毀損機體的程度，原來這就是疼痛的感覺嗎？疼痛讓人類避開危險，提高生存的機率，因為他開始想要活下去，有了生存的慾望，所以開始感覺到疼痛嗎？

只剩下一分二十秒就會停止運作。

他不想死。

他還不知道自己能走多遠，直到成為某個人特殊的存在。

漢克讓他明白自己是珍貴的。

康納咬牙拔出左掌上的水果刀，藍血隨著動作噴濺出一道弧度，失去了釘住的力道，他的身體跌落在地上。失去了脈搏調節器，人工心臟不再推送釱液到生物組件上，缺乏能量來源，他連站起的能力都沒有。

為什麼要把他們做得那麼像人類？甚至同樣脆弱？

他用手撐起身體，盡可能向前爬行，疼痛讓系統一度瀕臨崩潰，錯誤代碼反覆出現在運作之中，停止運行的警告依舊不停閃爍，像是碎玻璃一樣讓人刺痛。

脈搏調節器就在不遠處……

他極力抓住那個不過掌心大小的零件，將它塞回機體當中，彷彿尖叫般的警告才停了下來，釱液再次被輸送到各部位的生物組件。

他已經流失太多藍血，幾乎就要讓他閉上眼睛進入待機狀態之中，但是不行，那個異常仿生人肯定會趁著這個機會離開封鎖的現場，他們再也找不到它。

他開始奔跑，穿過播報室，JB300型的異常仿生人已經走到了電梯口。

「它是異常仿生人！攔住它！」

人類的反應速度終究還是比仿生人慢上幾拍，康納警示人類的同時，也提醒了異常仿生人身處危機，在現場警官反應過來之前，JB300已經奪下了SWAT的狙擊槍。

康納只有0.06秒的時間能夠抉擇。

他可以撲上去制伏異常仿生人，但他們之間距離太遠，在制止之前它就會對走廊上的人類進行掃射，漢克在槍戰中活下來的機會只有40%；或是他也可以從一旁的FBI探員身上掏出槍枝，直接將異常仿生人槍斃，但是對方是仿生人，即使運算速度不如他，也已經將手指扣在扳機上，他仍無法在速度那麼快的時候保障漢克的安全。

拯救漢克唯一的辦法只有擋在前面，這個舉動將導致他死亡，機率近乎百分之百。

他才剛知曉了死亡的恐懼，嘗到疼痛的滋味。

在不明白這些事情之前，他可以很輕易拋棄自己的安全，因為他無所畏懼。死亡對他來說曾經只是存在資料庫中的概念，就像某個遙遠異國發生的事情一樣，不管機體毀損了多少次，總會有新的康納下載他所上傳的記憶，取代他。他們在漫長的河流中共享記憶，無謂死亡。

但一切都已經改變。

一個畫面突然閃現在康納的系統之中，AX400冒死帶著YK500穿越生存機率極低的高速公路。他曾經不明白，為何懼怕死亡、能感受到疼痛的異常仿生人會不惜一切代價，只為了要帶著YK500逃亡，這並不符合對於生存最佳路線的判斷。

因為YK500比一切都重要。

如果拋下它，AX400或許可以更簡單遠走高飛，逃去那個被異常仿生人稱為自由國度的地方。可是YK500對AX400來說比任何事物都重要，即使危險，她們也想要在一起。

愛是一種情緒，是個體與特定個體建立連結，發展出依戀的行為模式。當有了連結，對方就會比任何事物都更重要。就像不惜所有代價都要保護YK500的AX400，她們之間建立了具有專一性的連結；也像叫做丹尼爾的PL600，它與艾瑪‧菲利浦斯建立了特殊的連結，所以當對方毫不留情地破壞了他們之間的連結，無法得到回應的PL600因此崩潰。

漢克‧安德森是他在這個世界上最重要的人。

他們之間的連結如此特殊，這個連結是關於那隻叫相撲的聖伯納犬，是一首談論失去的歌曲，是在大雪紛飛的夜晚中在實驗室外的等待，也是一個帶著啤酒氣味和肥皂香味的溫暖擁抱。

與漢克‧安德森之間的記憶讓康納獨一無二，也是這份共同度過的時間讓漢克‧安德森無可替代。

未來的路徑是如此清晰可見。

康納將漢克撲倒，盡可能將人保護在自己的身體之下，子彈接連發射的聲音同時進入他的聽覺當中，第一顆子彈擊中他的肩胛，還來不及感受到疼痛，第二顆子彈已經穿進他的人工心臟，接連著第三顆子彈就打在旁邊一點的地方。釱液大量流失，藍血爭先恐後地從傷口中流出，疼痛侵蝕著他的運作系統，他只能抓緊最後的時間將記憶上傳。

他聽見那名異常仿生人已經被制伏。

運作即將停止，盡可能掃描了被保護在身下的人，幸好毫髮無傷，而老警察正掙扎著想要爬起看清楚狀況。

「幸好有你在……康納！」

漢克在叫他，但是他必須閉上眼睛了。

「康納！不！」

型號313 248 317-54，輔助型警用偵查仿生人，名稱：康納。

疼痛是尖銳的，死亡令人恐懼。

他自願迎向黑暗。

◎完。

……沒有啦我開玩笑的XDDDD   雖然之前真的想過要停在這邊(喂

◎這邊解說一下我自己對於「異常仿生人」和「人類」的想法，當然，遊戲中把人類當成一個進化的最終目的，就像神怪小說總是讓那些山精水怪修練成人一樣。這種人類本位的想法我不太喜歡，應該也可以從我的小說裡看出來。不過這是一篇同人小說，也就是背景價值觀依然建立在遊戲提供的脈絡下。我們在遊戲後期可以看到許多被轉化的「異常仿生人」，這些異常仿生人總給我一種感覺，他們服從的對象只是從人類變成馬庫斯或康納而已，或許這就是RK系列的能力(笑)。當然現實生活中也有單純服膺於更高權力的人類，且毫不質疑。不過我認為這個遊戲把人性的標準掛在漢克(或卡爾)身上，所以如果拿漢克做為標竿，我想那些異常仿生人很難被稱為「人類」。這是為什麼康納認為RK200、彌賽亞馬庫斯根本就是個人類。所以說，異常仿生人不是貶意詞，人類也不是褒意詞，就只是分類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