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t Land

◎513劇情雷，慎入！

原作：Person of interest
CP：John Reese/Harold Finch
等級：G

Finch不知道自己站在這邊多久了，究竟是幾分鐘或是幾個小時，義大利的陽光美得不可思議，午後斜照的陽光擁有麥穗般的色澤，他看著不遠處正在作畫的紅髮女子，他的心曾經為她跳動、為她溫暖、為她彷彿填塞了滿腔的棉花糖，他曾痛苦於自己的不得不離去，也曾在她被綁架的時候瀕臨心碎，但是現在同樣一顆心卻冷得像是不曾跳動。

「記住我說的話，只有她才是最重要的。」

他到現在才明白，當初說出這句話的時候，那雙美麗的灰藍色帶點綠的眼眸為什麼除了慣有的溫柔之外，還帶著一抹憂傷。頓悟得太晚，表白得太早，他們就像平行線一樣一直伴在對方身邊，給予完全的信任卻保持著微妙的距離，從來不讓對方進到自己的心裡面。

紅髮女子終於注意到了他的存在，瞪大的雙眼中滿滿的不敢相信。

誰能相信一個已經死了四年、連屍體都沒找到的未婚夫竟然還活著呢？然而另一個連屍體都被粉碎的人卻不可能再活過來了，連千萬分之一的機會都沒有。

「每個人都將孤獨地死去，但如果你對某個人非常重要，如果你幫過某個人、愛過某個人，哪怕只要有一個人記得你，你在他心中就不算真正的死去。」

這句話是多麼愚蠢，他又是多麼愚蠢。歲月會將記憶蠶食殆盡，某個人曾經在裡面存在過的痕跡也會漸漸淡去，就像他父親逐漸忘了他、忘了自己是誰，最終孤身一人死在小鎮的療養院中，他現在甚至不記得父親的臉了。對於被留下來的人來說，活在心裡只是一個安慰性質的笑話，死去的人終究死去，不會處心積慮探索深藏的秘密，不會霸佔辦公桌幫狙擊槍上油，不會再有那一句早安或晚安，不會有撒滿糖屑和巧克力的甜甜圈，不會在冰天雪地的紐約一起遛狗，不會在熬夜過後的早晨放著一杯熱騰騰的煎綠茶。

「Harold？真的是你嗎？」

那個人總是一臉認真對他說謝謝，謝謝給了這份工作，謝謝給了第二次的機會。他卻沒來得及告訴對方，他有多感謝對方給了他一個朋友，把他從無能為力的深淵裡拉了出來，救他於被號碼獵殺的惡夢。Ms. Shaw總嘲笑對方是他「社交無能的忠犬」，沒有人知道他也回報了自己全然的忠誠。他對別人的信任總是有所保留，即使是正直如Detective Carter或是為他徹底奉獻如Ms. Groves，他只會完全相信一個人。

「我沒想到還能見到你，我以為你死了，甚至舉辦了你的喪禮。」

多麼諷刺，當初他親口承諾給予對方一個「及時趕到」的機會，然而他們在面對生命中重要的人時總往往趕不及，甚至來不及告別。在屋頂上，他知道那個人的眼神一直放在他身上，非得看到他離開才能安心；他也一直望著對方，每一聲槍響都像是打在他的胸口，疼痛就像有人挖出他仍在跳動的心臟，丟進絞肉機裡面攪得粉碎。他離開屋頂，用盡全身的力氣往對面的大樓奔去，他從沒有一刻如此痛恨自己的殘疾，更恨起對他開槍的人，他不夠快，不夠快到讓他陪在那個人身邊，一起面對死亡。

他甚至沒有救出那個人的軀體……

「我是來說再見的，Grace。」Finch輕輕說著，「我愛過你，謝謝你給了我一段美好的時光。我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人了，這件事我卻等到又失去一個重要的人才懂，我需要一個了結。謝謝你也曾經愛過我。再見。」

義大利的陽光美得不可思議，午後斜照的陽光擁有麥穗般的色澤，他的世界卻只有一片灰暗和冰冷，身旁的每一份歡笑與溫暖都讓他想落淚。他曾經擁有這些東西，有人對他真摯地微笑、給予他不平凡生活當中的微小幸福，而他直到失去了才發現他把這一切都當成理所當然，不曾珍惜。

十二月的紐約十分寒冷，凜冽的風刃在大樓之間穿梭，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很快就在地面上厚厚鋪起一層白地毯，冰冷得刺骨的空氣在入夜後更凍的難以忍受，在這種夜晚遊蕩的人多半會在隔天早上被發現蜷縮在街角，失去最後一口氣息。

巡警從外面帶回一個人，這個人在同一條大街上反覆地走，神情慌亂，像是弄丟了什麼珍貴的寶物。巡警覺得這個人不像遊民，這種天氣丟一個老先生在外面可是會出人命，再說這個人衣著雖舊，但質料和款式看起來都很昂貴，三件式的西裝外罩著駝色羊毛大衣，粉色的方巾仔細摺好放在胸前的口袋裡，咖啡色的格子西裝是合身的尺寸，頭上還戴著同色系的軟呢帽呢，應該有可以帶他回去的家人。

「先生，記得你的名字嗎？你住在哪裡？」巡警看著老先生失焦的眼睛，沉默的時間久得讓他覺得眼前這人可能回答不了了。

「……John？」

「你的名字是John嗎？姓氏呢？」巡警以為他得花跟上個問題一樣長的時間才能得到答案，這次的回答卻毫不猶豫。

「Mr. Reese。」

「John Reese是嗎？你等等，我幫你聯絡你的家人。」巡警將姓名輸進系統中查詢，卻發現根本沒有叫這個名字的人，換了好幾個系統都查不出結果。他煩惱地看著眼前的老先生，他確定老先生身上沒有手機，總不能一直讓他待在警局裡，聯絡社會局的人來幫忙進行安置感覺上是個不錯的選項，或是乾脆用指紋查查看，如果曾經是公務人員、醫療人員、軍人都有可能找到資料，當然罪犯也是。

當巡警正要拉過老先生的手採集指紋時，發現了手腕上別著一條醫療手環，就是那種上面有聯絡電話的東西。他嘀咕了一下，要是早點發現也不需要折騰那麼久。他撥打了上面的電話，線路另一頭的人是個男性，年紀聽起來不輕，聽到巡警所描述的狀況後便說會到分局來接老先生，並且強調他對分局的位置很熟悉，會盡快抵達，麻煩巡警先幫忙看顧老先生，別再讓他走丟了。

在等待的這段時間裡面，老先生不發一語，失焦的眼神直直望向前方，有時候會看到他的手指輕輕敲擊桌面，比起不自覺的顫抖更像是一種習慣，有時候也會偏著頭像是專心在聽某個不存在的聲音說話。

對方的確很快就出現了，巡警認出這個人是曾經在第八分局工作過的某個警探，現在已經退休了，老先生看起來認不出那個人，但仍乖順地跟對方一起走。臨走之前對方向巡警道了謝，他終於想起對方的名字。

「Detective Fusco。」巡警抱怨著，「他說他自己叫做John Reese，但不管在哪個系統裡都找不到這個名字啊！」

Fusco的眼神中似乎閃過一抹情緒，但很快就恢復了嘻笑的表情，指了指耳朵：「那是他的朋友啦！他家的Mr. Sunshine！」

巡警很自然地認為John Reese是老先生想像中的朋友，既然是想像中當然查不到資料，因為這個人根本是虛構的，沒有出生也沒有死亡，只有老先生知道他的存在。

他向Fusco揮揮手，對方祝他值勤順利，於是他又回到街上繼續巡查。

Fusco將車開到一棟公寓下，公寓外面是一片公園，看來頗受附近住戶的喜歡，經常有人帶著小孩子在那裡玩耍，也常有老人坐在公園裡下棋。他在那次的網路病毒天啓後在街上遇到Finch，他難得什麼問題都沒問，失魂落魄的眼鏡先生旁邊竟然沒有Wonder boy跟著，還需要問什麼嗎？從那之後Finch的狀況越來越糟，但他不願意離開這棟公寓，他就住在其中一個房間裡面，那個房間有一大片落地窗，一張大床，一張餐桌，低頭就能看見底下的公園。

「Finch，到家了，需要我帶你上去嗎？」

「Mr. Reese。」

「Finch，Wonder boy已經不在了。」Fusco嘆了口氣。

「John……」Finch抬頭看向前警探，失神的視線慢慢聚焦，但眼神中充滿了困惑和慌亂。「這個名字一直出現在我的腦子裡，他是誰？」

Fusco知道有些事情永遠都無法逆轉，這樣的事情就像Finch崩碎的記憶，就像Mr. Sunshin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