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Person of interest

CPJohn Reese/Harold Finch

等級:PG-13

 

 

8.1

糟透了,Finch現在的心情基本上只能用這三個字來形容。

他不願意承認自己為了這一天做了多少準備,事實上,他認為他所做的微不足道。作為一個非官方的組織─如果兩個人也能稱為組織的話─的雇主,他並不想虧待他的員工,許多公司都會在每個月的固定一天為當月壽星慶祝,除了生日禮金,通常還會致贈蛋糕或小禮物,因此他也只是在法律管轄範圍之外試圖給予員工歸屬感。

他在他們都喜歡的印度菜餐廳定了晚餐,並且根據菜色選擇了當地SULA酒廠的紅酒,比起知名產地的紅酒,Finch更在乎菜餚與酒香的適配性。他也吩咐主廚特別準備幾項甜點,例如玫瑰蜜炸奶球(Gulab Jamun),這是一種印度的傳統甜食,將小火熬煮的凝乳搓成球狀油炸,再浸泡由玫瑰露和檸檬汁調配的糖水。而晚餐的重頭戲將會是一把鑰匙,早在一兩個月前他就開始尋覓適合的位置,他選擇了可以俯瞰公園(Reese喜歡和華裔老人下棋)、鄰近唐人街(Reese喜歡中國菜)又帶點工業風特色的公寓,並且親手規劃了內部裝潢。

為了他的小計畫,Finch今天提早抵達圖書館,在路上接到了新的號碼,他並沒有想太多,輸入社會保險號碼,出現的是一張漂亮但憔悴的照片。Karen Garner,烤肉啤酒餐廳的女侍,看起來並不是困難的號碼,他們過去也曾接過酒吧客人為了女侍爭風吃醋的案件,基本上Reese只花了五分鐘打昏三個職業和社會地位各不相同的男人,將他們丟到人行道上讓Fusco帶回警局。

或許還來的及吃晚餐,Finch樂觀地想。

隨著對於號碼身分的深入挖掘,他的心情逐漸沉到谷底,Karen Garner又名Sarah Atkins,當一個普通人有化名的時候就代表她已經離「平凡」又遠了一點,更別說這個名字是被通緝的逃犯,接著是重複出現的醫療紀錄、鄰居的報案紀錄、經常搬遷住家……他幾乎可以確定她的狀況絕對不如想像中的那麼簡單,家庭暴力是最可能的解釋,她從伴侶身邊逃開,想盡辦法擁有新的名字和新的人生,但命運總是會在轉角等著開你玩笑。

Finch覺得他需要喝杯煎綠茶來平復心情,身為一個喜歡未雨綢繆的計畫者,當然他也有後備計畫,但備用計畫的要點著重在號碼的複雜度及所需的時間,不包括號碼類型所帶來的情緒衝擊。他隨即懊惱地發現茶水間裡的茶包存貨已經告罄,只剩下空的紙盒旁邊放著一罐咖啡豆。

煩躁感在Finch的胸口發酵,他喜歡可以依序被執行的代碼,嚴格控制所有可能的變項,真實的世界卻有太多突如其來的變化,任何一個分岔點都是另一個不同的宇宙。

他決定放他的員工一天假,但在那之前,他需要去買一盒綠茶。

 

8.2

唐人街的公園裡擠了各式各樣的人,花圃旁的空地有韓國小孩正在練跆拳道,再過去幾公尺還有一群中國婦女跳著難以理解的舞,Reese穿戴大衣和皮質手套仍覺得風有些冷冽,但綁著金色緞帶的黑色禮物盒正躺在他的大衣口袋中發燙,聽著韓對他說生日快樂,他不知道自己臉上正露出多麼溫柔的表情。

「你聽起來很開心。」盲眼的華裔老人悠悠端起桌邊的熱茶喝了一口,帶著慈祥的笑容:「連下棋都不專心了。」

「很久沒有人記得我的生日了,韓。」他勾起淡淡的笑容,思緒卻飄得老遠。

父親缺席的童年生活並不寬裕,貧困的家計使母親必須在外頭打零工來支付他和姊姊的學費,即使如此,生日時母親仍會挪出時間烤一個小蛋糕,插上幾根細細的蠟燭,然而這微小的幸福就終止在父親回國、在工廠殉職、母親也接連過世的那一年。他和姊姊被送往不同的寄養家庭,養母過了幾年也離開人世,然後是軍隊,接著是中情局。在軍隊裡,士兵們在意的是如何在戰場上活下來,而非何時出生;在中情局,他被賦予不同的名字、生日和背景,再沒有人知道他真實的姓名。

「你有收到禮物嗎?」

Reese掏出了黑色的小盒,盒子不大,只能裝得下小東西,袖扣?領帶夾?或是龐德電影系列中出現過的電擊戒指?但他實在不覺得Finch像是會看龐德電影的人,答案揭曉:同樣是黑色的絨面底布上放著一把平凡無奇的黃銅鑰匙。

「是一把鑰匙。」他將鑰匙放在韓手中,老人充滿皺紋和色斑的手仔仔細細地摸著他的禮物。

「你說過你的現任雇主是個神祕的人,說不定這是他送給你的謎題。」

「或許是。」他將鑰匙拿在手上端詳,仍看不出什麼特殊之處,從鑰匙的款式看來,不會是銀行保險箱或是車站置物櫃的鑰匙,更像是門鎖的鑰匙,但如果是門鎖,地點又在哪裡?「身為一個古怪的富翁,他有特殊的幽默感。」

「又或者謎題本身就是答案呢。」

就像所有東方俠義小說都會出現知曉天命的算命師,或是西方騎士小說裡的預言者或是先知,老韓給了他一個睿智的微笑後,被新來的人邀到另一邊下棋去了。

 

簡陋的公寓裡面東西不多,雖然只有不到十坪大,但缺乏擺設讓房間看起來很空曠,一張舊式的鐵架床、一個衣櫃、一個食品儲存櫃和一個小瓦斯爐就是全部的家具,Reese將水放到小瓦斯爐上煮沸,一旁的食品儲藏櫃當中擺滿了罐頭食品,彰顯了房間主人對於自己的生活飲食毫不在意。他望向街道,窗框外的紐約看起來平靜又陰鬱,整個城市帶著一種灰濛濛的霧色,難以置信紐約今天無人有生命危險或是意圖謀害他人,他又掏出手機,畫面上顯示沒有任何新的訊息或來電,而他陷入一種輕微的焦躁之中。

他曾經因為「你的國家需要你」而甘願投入黑暗當中,成為黑夜的爪牙,也因為「我給你一個及時拯救這些號碼的機會」而行走在晝與夜的灰色地帶,在不被任何人需要的日子當中他放逐自己和酗酒,現在他又能感覺到帶著涼意的一團黑影緊貼在他背後,告訴他「你終究是一個人」。

 

8.3

Finch在距離圖書館兩個街區外的地方搭上計程車,他跟了上去,最後車子停在一間烤肉啤酒餐廳外面,而穿著昂貴又低調三件式西裝的億萬富翁竟然走進吵雜又完全沒有品味的店家裡,這偏離了平常的行為模式。Reese正在猶豫是否該跟隨Finch進入到餐廳之中,就看到Finch推開店家的大門準備離開,過了幾秒又有一個穿著皮衣的中年男子追了上來,他不動聲色走近他們,卻巧妙地隱藏在視線範圍之外。

雖然聽不見對話,Reese仍可以判斷的出皮衣男子─Marshal JenningsFinch步步逼近,他走上前,用Stills的警徽自我介紹,扯著雇主的胳膊拉上車,在回到圖書館的過程中他都不發一語,面對FinchMr. Reese我記得我已經放了你一天假」的問題保持緘默。

「你在跟蹤我嗎,Mr. Reese?」或許是被Reese的沉默弄得心煩意亂,Finch的聲調也高了起來,隨手將那件價值不斐的駱馬毛大衣掛在衣帽架上。

「我想更重要的是,你撇開我獨自在調查號碼嗎?」

複雜的情緒在胸口升起,他分不清楚究竟是Finch的欺騙、不信任或是被拋下的遺棄感挑動了他的神經,最容易分離的情緒是憤怒,所以他擺出一張帶著怒意的表情,顎部的肌肉緊繃地生疼。

「我恐怕這個案件對你會有些敏感,因此最好別讓你參與。」Finch的眼神刻意避與他對視。

「有什麼好敏感的?」Reese嗤笑出聲,他見過許多一般人即使在最深沉的惡夢中也無法觸及的場景,見過血肉模糊的無間地獄和人性的醜惡,還有什麼能讓他動容?

然後他知道了某些重複跳出的號碼,某些總是在人生中被追逐、獵捕的受害者,她們被親近的人傷害和屠殺,每一個想像都拼起一片碎片,帶著金色光芒的髮絲、溫柔的茶色眼眸,他以為疼痛不會再次如此鮮明地被揭開,直到此刻。

「我們回頭再來討論我的敏感問題。」

他幾乎被回憶壓得無法喘息。

 

東橋下的河岸地仍吹撫著冷冽的風,Reese朝著橋下的長椅走去,當Finch對他說「我關注你很久了,John」時,眼前這個古怪的富翁也獨自坐在橋下。他的手插在大衣的口袋裡,指關節紅腫並破皮,痛揍過法警的觸感還紮實留在手上,他在Finch身邊的空位坐下,對方帶著怨懟的語句就直對著他而來。

「相信你現在知道,我為何不告訴你Sarah的案件。」

「相信你現在知道,為什麼你應該告訴我。」

Finch偏過頭來望著他,兩個人之間有一股奇妙的沉默,他知道對方從Carter的電話裡聽見了來自監獄官的消息,欲言又止的眼神隱隱刺著心裡柔軟的那塊地方。他明白自己不該問Jessica的事,無論Finch的回答是什麼也已經無法改變她的結局,但他只是需要問出口,他是如此渴求答案又害怕聆聽。

Mr. Reese,我只知道新羅歇爾之事發生在我們共事之前,而你我都對此無能為力。」Finch的口氣很平緩,這份冷靜同時也帶來了他的平靜,因為只有他們彼此才知道在這背後隱含了多少絕望的時刻。「忘記把這個放進你的生日禮物裡了,一定是一時疏忽。」

古怪的富翁跛著腳走遠,Reese細看接過手裡的那張紙片,正面印著環球人壽保險的名稱、地址與電話,以及Harold Wren就印在公司名稱上方,翻過來,後面有一行手寫的黑色字體:巴克斯特街810號,5A公寓。Finch或許知道他跟蹤過Uncle HaroldWill Ingram的會面,於是乾脆將假身分攤開在他面前,但既不是環球人壽保險的所在地,也不是Nathan Ingram的故居,那個地址又代表什麼?

他循著地址找到一間位於唐人街附近的公寓,黑色小盒子中的黃銅鑰匙打開大門毫無阻礙,公寓的一面牆壁保留了大片裸露的紅磚,其餘的牆面則漆成白色,巨大的窗戶給予房間足夠明亮的光線,左側有鋼骨與木板搭建的樓梯通往閣樓,一張實木大床就放在磚牆底下,裡面的擺設簡單卻不失個性,擺放在空曠房間中的家具都線條俐落且簡潔。

Reese走到窗邊,他覺得他的疼痛被輕柔撫平,暖意熨燙著他的胸口,有人正用笨拙的方式在關心著他、照顧著他,給了他一個家而非躺下睡覺的住處,這份在意太過隆重,他幾乎受寵若驚。而底下公園的景色一覽無遺,老韓正坐在石桌邊與人下棋,公園裡的樹木正因為陽光而熠熠生輝。

於是謎題本身就是解答,他忍不住微笑。

 

8.4

這就是最後一塊拼圖了。

Reese站在華盛頓廣場公園外朝著那棟有白色大門的房子打了個招呼。

HelloFinch

即使Harold Finch這個人依然是難解的謎團,但遊戲總是要有個目標,對於Reese來說,煎綠茶、IFT、麻省理工大學、黑膠唱片和古董電腦都只是遊戲當中的小樂趣,而Finch的住處──真正的家,毫無懸念的會是這個解謎遊戲中共濟會的寶藏。

他敲門,回應他的卻是一個紅髮的女性,四十歲左右,即使臉上有些歲月的痕跡,也能看出本身的溫潤美好。Reese愣了一下,他沒有想過Finch會與別人同住,什麼樣的女性會容忍那個神秘兮兮又多疑的古怪之人呢?他很快回過神,從西裝內袋當中掏出警徽,隨口捏造報警記錄,露出一個親切的笑臉,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進入室內的機會。

大門的右手邊是一間小客廳,窗戶朝著公園,採光和視野都很好,這個季節裡盛放的花朵就像窗上的壓花。客廳鋪著白樺木地板,牆壁被漆成淺黃的暖色調,米色的沙發上散亂地堆著幾個抱枕,柚木製的桌上還放著嬰兒藍的茶壺,房間裡只有兩個中型書櫃,一個貼在牆角放置馬克杯和蠟燭一類的小東西,另一個則塞滿了畫冊和藝術史相關的書本,看來並沒有照著一定順序排放。

Reese在這個房間當中感覺不到Finch,在他的想像當中,即使Finch的富可敵國不會展現在住所的價格和豪華程度上,至少也該在擺設上展現其強迫性格,以及與精緻低調的三件式西裝相符的品味,例如象牙色的牆壁上有鳶尾花的浮雕、紅木製的大書櫃中井然有序排列著各式珍本、裝飾畫是梵谷、拉斐爾或德加,而這棟帶著溫暖氣息甚至有些慵懶的住所,更像是屬於一個殷實平凡的中產階級家庭。

他聽著Grace Hendricks談論自己似乎有個守護天使,在接不到案子的時候總會出現新的委託,他的視線在房間裡不著痕跡搜尋,企圖找出一點Finch的影子,當看到窗邊小桌上相框裡的照片時,Reese知道他來到了對的地方。他問起相片裡的人,得到「未婚夫」和「Harold」的答案,相片上的人露出大大的笑容,一臉幸福的模樣,然後他聽她說起一個完全不認識的人,在一月天裡吃著冰淇淋,主動在公園當中和女性搭話並對著她微笑,問對方是否也要一個。

Reese的嘴角掛起迷人的笑意,望著窗外,無法面對眼前散發光采的臉龐,他還記得在布魯克林大橋下的那一場談話,別人以為我們都死了。他們分享秘密,不能對其他人訴說、專屬於兩個人的秘密,就像一道玻璃帷幕將他們與世界隔開,看似生活在相同的時空當中,可是誰也沒有辦法跨過去。當他為中情局工作時,也曾經有過這道玻璃帷幕,他們沒有老朋友或家人,沒有人能明白他們所經歷的一切。現在玻璃帷幕後的空間更擁擠,只能容納兩個人,他們隱藏在衰敗的西方文明之中,就佇立在紐約繁忙的街口,卻在所有注意力的範圍之外。

然而這個處境並不是事實。他沒有朋友或家人,所有親密的對象都已經被他拋棄,也將他拋棄,他還在使用John Reese這個名字,但這個名字早就掛在蘭利總部的牆上。Finch的世界裡不只有他和號碼, Harold Wren擁有Will Ingram,而Harold Martin擁有Grace Hendricks,當與世界上的另一個人相繫,虛假的姓名也會變成真實。

「他和你住在一起嗎?」他問,失落的情緒就卡在胸口。

「曾經是。」她接過相片,珍惜地撫摸著黃綠色的木框。「兩年前我失去了他,發生了一場意外。」

她臉上的表情是真實的悲傷,因為走過了憤怒和否認的階段而有血有肉。

「我很遺憾。」Reese由衷地說出這句話,但胸口的失落卻逐漸消融,從談話中發現她什麼都不知道,她的未婚夫沒有造出一台監視著所有人的機器,沒有在一打假身分當中轉換,沒有足以買下整個曼哈頓的財富,就只是一個平凡的IT工程師,喜歡Giorgio De Chirico,喜歡Jean Austin,喜歡在一月裡吃冰淇淋,並且不幸地遇到了一個意外,再也不會回來。

 

Reese闔上門,感覺到從公園方向傳來的視線,在一棵粉色的櫻花樹下的長椅上看見了Finch的身影,那神祕又多疑的雇主正轉過身看著他。他朝著長椅走去,彷彿去赴一個預先約好的會面。

「你知道我在這裡。」這句話是陳述句而非疑問句。

「你並不打算隱瞞。」Finch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懶得指出對方挖掘隱私的行為相當高調,例如炫耀似地從口袋拿出記事本,直接在當事人面前翻開一份被命名為「Finch」的清單,或是派遣跟蹤技巧實在不算好的紐約警探,以及沒有拔掉電池的手機。

「位置不錯,視線清楚,又有足夠的遮蔽物和距離避免她看到你。」Reese不打算否認這一點。

他們就像普通人一樣在公園裡散著步,與遛狗的老人、溜直排輪的青少年或拱門底下親吻的情侶沒有半點分別,又確實存在著巨大的城牆將他們隔開。Reese放緩了腳步,配合Finch的速度沿著噴水池慢慢地走,始終並肩或稍微落後一些,他們的肩膀有時擦過,有時拉開,像是搖晃的鐘擺。

「我編寫了一個手機程式,如果她跟我距離一百公尺內就會提醒我。」Finch的背脊和脖子依然僵直,端著煎綠茶的左手也沒有半點顫抖,但眉頭緊皺,痛苦與憂傷毫不掩飾地出現在他的表情上。「我從未後悔造出機器,但我以前沒有充分意識到我要為此付出的代價。我擅長電腦,但除了Grace之外,人對我來說一直是個謎,我並沒有意識到,他們為了保護和控制機器不惜耗盡漫長的時光。當我意識到的時候,對我來說為時已晚,但對她來說還不晚。你看,Mr. Reese,如果知道機器的存在是個病毒,我就是第一個感染源,只是在我身邊都會危及她的安全。」

Reese突然了解這才是真正的Harold Finch,不論這個名字有沒有出生證明、繳稅紀錄或駕駛執照,這個人正在對自己展露出最真實的部分,前半生最大的驕傲與痛苦,這一切都是因為信任。Finch曾經因為他找上門而毅然放棄使用了十七年的假身分,他相信在IFT工作的意義遠大於單純的掩護,但Finch卻將與Ingram父子有關的Harold Wren交到他的手中,甚至沒有企圖干擾他找到Grace Hendricks,任由他在那棟房子裡面窺探Harold Martin的生平。

他沒有想過Finch願意走到那麼遠。

「我很遺憾。」

此刻Finch的悲傷蔓延到他身上,Reese想起Jessica的背影,他親手將那個有著漂亮金髮和甜美笑容的美麗女人推開,默默接受她對於自己怯懦、不夠勇敢的指責,他明白失去的痛苦,卻難以想像近在咫尺的守護需要多大的勇氣。

「我已經很幸運了,擁有四年的幸福時光,有些人只有四天。」

Reese停下腳步,看著Finch走遠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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