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t Land

原作：Person of interest

CP：John Reese/Harold Finch

等級：PG-13

9.1

Caroline Turing，他們的新號碼，玻璃板上貼著的照片是一個深色頭髮、棕色眼睛的漂亮女性，專接高檔客戶的心理師，經常接觸很多見不得光的秘密，只要微妙地有些偏移，很容易就成為加害者或被害者。Reese 一如以往掌握Turing的手機和辦公場所，如果威脅只來自Hans Friedrickson─那個在辦公室裡大聲嚷嚷的蠢蛋─將會簡單的多，Reese大概可以在午餐之前解決這個號碼，並且利用下午的時光保養隱匿在圖書館某個角落的槍械。

又或者威脅來自另外兩個位高權重的病人，雖然比較棘手，但也不需要耗費太多心思，只要等待大人物僱用的殺手出現在視線範圍之內，就算是任務結束，只剩下幾個射擊膝蓋的動作，就可以請他們的警探友人將買兇者和行兇者一起帶回警局喝咖啡。

偏偏買兇者找的是HR，那就是另一件完全不同的事情。一大群貪腐警察，上頭還掛著一群橫行在紐約市的達官顯貴，和單槍匹馬又訓練有素的殺手比起來是個更難處理的難題。首先，他們人數眾多，有合法的武器以及合法搜查和逮捕的權力，其次是聯邦調查局正在調查西裝男，想必HR非常樂意將紐約警局所能找到的一切資料雙手奉上。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在圖書館熬了一夜，HR組織相當龐大，光是根據Fusco提供的名單去查詢就已經耗掉他們整夜的時間，Finch正在著手編寫一個追蹤程式，目的在於找出誰才是真正的買兇者，而Reese好不容易列出所有與HR有關連的人，晚一點還得在Turing的辦公室外裝上攝影機，根據臉部辨識的結果找到可能的行兇者。對Reese來說，一兩天沒能睡上一覺算是正常狀態，特種部隊和中情局的訓練讓他對於睡眠的要求比普通人低，對Finch來說則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即使他也有徹夜寫程式的時候，年齡和重大手術的經歷毫無疑問地對缺乏睡眠有直接的反應，Finch覺得他全身的關節都格格作響，脖子裡的鋼釘則讓他像是被敲了一悶棍，窗外透進的光線更讓他乾澀的眼睛非常不舒服。

「我需要一杯茶。」

Finch倒在窗邊的雙人座沙發上，他拔掉了眼鏡揉著眼頭與鼻樑的交界處，太陽穴嚴重抽痛，一句抱怨從嘴裡溜了出來，音量比蚊子振翅大不了多少，基本上是說給自己聽的，他們一路忙到接近中午，沒有時間吃早餐，當然也沒有茶或咖啡。

「茶包可以嗎？」

他戴回眼鏡，一杯冒著熱氣的煎綠茶就擺在他面前的小茶几上，Reese站在小茶几旁邊，正低頭喝著自己的咖啡，看來已經去了一趟圖書館的茶水間。可能是熬了一夜，Reese的聲音有點沙啞，即使臉上看不出倦容，眼裡的血絲倒是很誠實。

「茶包很好。謝謝你，Mr. Reese。」

Finch端起馬克杯，啜飲溫度甜度都正好的茶，想著這杯子看起來很陌生，外型上說不出什麼特色，沒有圖案的白底馬克杯，手感摸起來也很普通，他自己偏好使用骨瓷的杯子，除了細膩的觸感之外，骨瓷更輕一點。

Reese喝完了自己的那杯咖啡，杯子就放在旁邊的檔案櫃上，那是一個藍黑色的茶杯，類似的杯子Finch放了好幾個在茶水間，就算有一天要邀請兩位警探來圖書館喝茶也絕對足夠，他想不通為什麼Reese會需要買新的馬克杯。他知道某些人對於自己使用的物品有些潔癖，但前探員偶爾會搶他的杯子來用，這應該不是理由。只是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不過他現在不僅是偏執狂，還是睡眠不足的偏執狂，這類的小事很簡單就佔據了他放空中的大腦。

「Finch，我去裝設Turing辦公室外的攝影機，保持聯絡。」

他送走Reese的背影，慢慢將馬克杯中的茶喝完，又休息了一下才站起來坐回電腦前面，希望能盡快找到買兇者的帳戶，並建立從Turing辦公室攝影機到圖書館電腦的連線。將杯子放到桌上時才發現馬克杯的另一面上印有幾個句子，從粉色漸層到深紫色：

「TO THE WORLD YOU MAY BE ONE PERSON, BUT TO ONE PERSON YOU MAY BE THE WORLD.」

Finch愣了一下，突然忘了他需要多眨幾次眼來保持眼球濕潤，他抿著嘴唇將杯子的圖案轉向自己，指腹輕輕在句子上摩擦著，又把視線放回螢幕，Reese正透過攝影鏡頭對著他皺起奇怪的表情。

9.2

為了貼身保護Turing，Finch將Reese放進了預約諮詢清單當中，而考量到HR的危險性，Finch選擇在辦公室外的車子裡移動支援。不得不說Turing確實有些本事，很快就抓住了Reese的軍事背景，並提出具體的觀察證據。

「退役軍人？」

Turing棕色的眼眸中閃爍著光芒，聰慧的女孩，但這樣的聰慧是否正是引來殺機的原因？問了不該問的問題？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Reese對Turing有些欣賞，漂亮、聰明又伶敏的女性總是討人喜歡，她的態度掌握得相當好，提出自己的觀察卻不咄咄逼人，友好但帶點生疏，不至於讓人覺得自己的安全距離被侵犯，而Finch的警告則立刻從耳機裡傳了出來。

「小心回答，Mr. Reese。」

「有那麼明顯？」他的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稍微側著臉望向對方。

「有一點。」Turing帶著一點羞澀笑了起來，語氣中仍有對自身專業的自信。「你看待這個世界的方式與其他人不同對嗎？每個角落都暗藏凶險。告訴我，你是否感覺需要保護人們，拯救他們？」

「謹慎選擇你用的字詞，絕不能讓人知道我們的工作。」Finch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這次語氣明顯僵硬不少。

「你認為我有英雄情結？」

「不，這是很多退役軍人會有的問題。」Turing搖了搖頭，棕色的大眼直率地看向她的病人。「我認為你只是想保護別人。」

如Reese所預料，HR選擇在Turing回家的路上動手，交手的時候受了點小傷，但這不是問題，真正的問題是HR展現了致他們於死的決心，派出了比預想中更多的人力在外巡邏，每個人都荷槍實彈，加上警方對於監視鏡頭的掌握，這附近的監視器數量太多，他沒辦法帶著人毫髮無傷闖過，只能就近找間飯店度過一晚。

HR和聯邦調查局就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成群結隊地朝著他們的位置湧上，從頂層套房駕駛直升機離開的計畫被迫停止，Finch從建築藍圖當中找到一條可行的通道，飯店西北角的貨梯可以直通地下停車場，停車場的舊檢修通道連接一個港口的老淨水廠，只要能順利到達地下負四層的停車場，就能平安離開。

Zoe的消息讓Finch相當不安，如果Hans Friedrickson只是一個被設計好的誘餌，那除了正在圍捕Reese和Turing的聯邦調查局及HR外，似乎有不知名的另一方隱藏在這場棋局裡面，而他們對此毫不知情，急遽增加了當下的危險性。他攜帶工具設備來到有巨大天線的某個頂樓，希望能製造一些時間讓Reese能夠帶著Turing從戰場中抽身。

Carter的訊息顯示HR正在25樓的電梯外等他們自投羅網，Reese不得不將電梯在26樓強迫停下，但這也撐不了多久，很快HR就會發現電梯暫停的樓層，直接從樓梯間追上來。Reese身上只有一把手槍及一枚備用彈匣，不管是正面與哪一方衝突都毫無勝算，他一邊警戒著走廊上的動靜，一邊教Turing如何使電梯線路失效，啟動備用電源，好讓他們跳過下面的樓層直達停車場，這需要時間，來自Carter的訊息再度響起，聯邦調查局也發現他們停在26樓，一支訓練精良的隊伍正從27樓的樓梯間朝他們而去。

「有點麻煩了，Harold，但願你還保留著幾手。」

「有一兩個吧。」

所有的通訊在瞬間中斷，如果慢了一秒，他們就可能被聯邦調查局逮個正著，或是被HR強大的火力轟成蜂窩，這一秒備用電源終於啟動，他們回到貨梯裡，在下到停車場之前都暫時沒有危險。

「我想你能聽見我說話，Mr. Reese？」

「我得說，Harold，雖然我們已經共事一段時間了，但你仍能繼續給我驚喜。」即使差點就要被當場擊斃，Reese的語氣仍帶著緩慢的節奏，只有語句中夾雜的喘息聲透露了情況危急的程度。

「彼此彼此，Mr. Reese。」如果不是在對方命懸一線的狀況之下，或許Finch的嘴角會勾起一個小小的弧度，但此刻並非調情的好時機，他只能忽略對方向來時機不對的幽默感。「你現在應該處於優勢了。」

Finch要求他們的警探朋友們趕到下城區，他為Reese爭取的空隙沒有辦法維持太久，前探員這次攜帶的彈藥明顯不足，他必須確保Reese和Turing能順利且安全抵達淨水廠，而非在半路上多幾個彈孔。至於隱瞞Carter和Fusco彼此的存在，這就等脫險之後讓Reese自己跟他們解釋，他可以理解警探朋友們現在大概滿腦子髒話，但他一點都不關心。

Reese在停車場裡發現HR的轎車，可惜後車廂只剩下兩把MP5衝鋒槍和兩枚彈匣，以及一箱炸藥。他們終於找到舊通道，他讓Turing先離開，HR搜索的聲音越來越近，至少有六七個槍手，Reese將彈匣裝上，希望這些可以讓他拖延足夠久的時間，直到Finch接走Turing為止

「Turing去找你了，估計我得再花些時間才能到。」

「我把Ms. Turing送到安全地帶就回來找你，John。」這是承諾。

不絕於耳的槍擊聲從線路的另一方傳來，Finch覺得自己的焦慮正在直線上升，他仍能聽到Reese在槍響之間的喘氣聲，以及遠遠地聽不真切的哀號聲，想來局勢暫時還在控制之下，他的手心出汗，焦躁地等待Turing出現。將Turing帶到安全屋的時間拖越久，Reese的處境就越危險，他相信前探員的能力，卻更希望兩位警探能盡快趕到。

副駕駛座的車門被打開，黑漆漆的槍口對準了他的心臟。

「我猜是Harold Finch？你可真難找。」女人的眼中顯露出一種驚懼的神色，「我現在就能感覺到，它正在監視著我們，監聽著我們，無處躲藏。」

「看來你的大限將至了，我的朋友。」

Reese丟開手中的MP5衝鋒槍，他剛用掉最後一顆子彈，靠著柱子的掩護翻身躲藏在車道上，掏出腰後的格洛克17，彈匣裡只剩兩發子彈。他深吸一口氣，將槍交在右手，左手緊握一把聊勝於無的彈簧刀。

「差不多了。」他自嘲地回應。

突然傳來輪胎皮摩擦地面的尖叫聲，Fusco和Carter及時出現，他跳上車子後座，HR的爪牙發現他的後援到來後急忙上車加速逃離，他們從後追上，兩位警探在這種時候竟然還有心情討論關於信任的問題，像小女孩一樣在意他隱瞞和搭檔來往的事實，趁著他們爭論不休，Reese用遙控器引爆了HR車上的炸彈。

「改天我們該聚聚，喝個一杯。」Reese露出了一個愉快的笑容，「我請客。」

槍聲在近距離響起，Alicia Corwin的額頭中央出現一個彈孔，她睜大的眼睛還未闔起，鮮血已經濺在Finch的臉上。

「我以為她永遠不會閉嘴了。」鑽進後座，棕髮女子攏了攏頭髮，笑得十分甜美，明亮的眼神帶著一絲瘋狂，「終於見到你了，Harold。」

Finch還不能回神，他只能看著Caroline Turing發愣，在面前炸開的槍響短暫地奪去了他的思考能力。他不喜歡武器，隨著和Reese的合作，他已經可以無視Reese在圖書館新添武器庫存，習慣前探員佔用他的座位為槍上油，在多次的任務當中，手中拿著槍的Reese甚至為他帶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但女子手上袖珍的小手槍讓他作嘔，彷彿胃部被毆打了好幾拳。

「你可以叫我Root。」

9.3

「你們被算計了，John。Turing不是我們以為的那樣。」

「你是什麼意思？」Reese皺起眉頭，Zoe的聲音在電話裡十分嚴肅，如果有什麼能讓紐約的情報女王失去一貫的從容，肯定嚴重地足以發送一級警報。

「她的辦公室，她的生活，都是假的。我看到代管帳戶轉帳紀錄，她就是那個付錢給HR的人，計畫了自己的暗殺。Turing肯定知道你們的運作機制，知道一旦她的性命受到威脅你就會出現，她想把你從暗處引出來。」

這幾天所有的片段在Reese腦中快速閃過，不對，如果Turing的目標是自己，在辦公室、蜜月套房甚至是停車場的時候她就可以下手，他對她毫無防備，輕而易舉就能從背後暗算他，為什麼沒有動手？

只有一個理由，她要找的是幕後的人，只有當他們被逼到絕路，Finch才會出現接應，而他竟然掉進這個圈套，讓Finch單獨和那個女人相處。

「她要找的不是我，她要找的是他。」

圖書館裡空無一人，桌上還擺著喝到一半的馬克杯，所有的跡象都顯示Finch急忙出門後再也沒有回來。Reese不能相信自己如此大意，在經歷過Charlie Burton就是Elias之後依然學不乖，認定某些人是行兇者而某些人更像受害者，一旦認定了之後就失去警戒，這次的代價卻高到他不能承受。他走在第六大道與48街的轉角，身邊擠滿了人潮，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這個世界又失去了什麼。Reese抬頭望向路燈上的監視鏡頭，如果Finch的機器能辨識人與人之間的關係，判斷惡意或善行，比接受情治訓練的探員更加優秀，那麼至少有思考和理解的能力。

「他現在有危險了，都是因為他在為你工作，所以你得幫我找回他。」

路邊的公共電話響起，發出刺耳的鈴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