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Person of interest

CP:John Reese/Harold Finch

等級:NC-17

 

23.1

Reese跨出第八分局,緩緩降下的落日將街道染得一片殷紅,即使已經是黃昏時刻,夏日的烈日依舊讓他瞇起雙眼抵擋刺眼的光線。他想起有次帶著小熊執行例行散步時,也像今天一樣陽光灑滿街道,絢麗的景色只維持了一段短短的時間,而Finch滔滔不絕地講解著曼哈頓懸日,關於黃道角度、街道設計和地球軌道之類,天文地理對Reese來說是一種實用的知識,能讓他尋找方向,但對於Finch來說,這些發光或不發光的星體似乎都是一種浪漫。

就像彼此嵌合的齒輪一樣,Mr. Reese,只有當太陽的角度與街道重疊時我們才能看見這般美好。

他拿起他們的秘密手機,解鎖之後按下快捷鍵:「一起享用晚餐嗎,Professor?」

 

他們在一間越南餐館用餐,點了兩碗牛肉河粉和炸春捲,以湯燙熟、泛著微紅色澤的牛肉片相當柔軟多汁,清澈的湯底伴著數種香味蔬菜和牛骨甜味也頗為鮮美,但兩人在空調略嫌不足的餐館裡吃到滿頭大汗,即使店家貼心附上冰的香茅茶也於事無補。一起走回宿舍的路上Reese乾脆脫去西裝外套、將袖子捲成七分,Finch則暗自慶幸,自從當上大學教授後他已經沒有太多機會穿上西裝背心。

小熊在宿舍等著,一聽見熟悉的腳步聲便噠噠噠地迎上來,嘴裡咬著外出用的牽繩,Reese蹲下來摸了摸小熊的頭,將牽繩扣上項圈。散步的時候Finch帶著他們走了一條平常不走的路,穿過唐人街的小巷,「我做出了我的選擇,跟我來。」

Reese挑眉看著嫌棄化學添加物的前隱形富豪將他帶到一台零食販賣機前,在選購面板上按下幾個數字,販賣機像門一樣打開,深長的階梯通往地底,有一股略為潮濕的氣味。他跟著一跛一跛的腳步向下走,Finch從斜背包裡掏出手電筒,小熊的腳步聲在前面領路,看來十分熟門熟路。開關被打開,一排懸掛的工業風燈飾亮起,照亮了地底下偌大的空間。

「我最近才剛接上電源,之後會更好一點。」Finch絮絮叨叨講起這個廢棄地鐵站的歷史,以及機器是如何讓他找到這個地方,「被拋棄了幾十年,是骨董。」

「就像我們,Harold?」他細細查看地鐵站,一輛空列車被棄置在軌道上,四周是骨董磁磚拼貼成的天花板和牆面,雖然老舊,卻微妙地和圖書館的風格相似了起來。

「是有點像我們。」Finch偏過頭對他淺淺笑了起來,臉上有著久未見的光芒,金屬質地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朗誦某本部大巨頭史詩。「久居地底,抗拒那個想要淘汰我們的新時代,就像我們,它依然可用。」

「這是新的行動基地。」他朝著對方走進,大步跨出的步伐難掩激動,Finch找回了某個他以為再也不會有的起點,一個家,一個有Finch、小熊的場所,Reese沒有想過在他們被迫蟄伏地底、四處逃亡的生活當中能有如此的奢望。

「一個避風港。」前隱形富豪的視線落在點亮燈的車廂上,窗玻璃的倒影上他們並肩而站。「我本來想將它留給你和Ms. Shaw,但鑒於現在的情勢……」

Finch,你是說你要……」

「回來?」

Shaw的聲音突然出現,小熊朝著聲音跑過去,舒服地將頭蹭在前NSA探員的手心上。她看起來很開心,被香水、美白霜和唇膏圍繞的生活中終於出現突破點,在她拿眉筆捅死樓層主管和被開除之前。

做為共患難的戰友,Reese接納了前NSA探員做為圖書館小隊的一部分後,Reese對於Shaw的出現通常伴隨著正面的情緒,代表了支援、代表可以將背後交給這個嬌小卻充滿力量的身影,由其是這種被迫各奔東西的時候。但他現在卻覺得Shaw來得不是時候,他想念Finch的聲音,想念那些在圖書館中相伴無語的時光,他們經常花費一個下午的時間在擦槍和編寫程式上,午後的陽光所照射的空間中,只有鍵盤的敲打聲和綠茶的香味。他此刻就需要這樣寧靜的片刻,一段只屬於Finch、他和小熊的時光。

「接下來就是我們的反擊。」Finch說。

Reese的眼神柔軟了下來,接下來就是他們的反擊,為了取回一個更好的世界,以及在那世界當中,某個充滿綠茶香味的角落。

 

 

23.2

Reese帶著兩杯咖啡走進Dr. Campbell的辦公室,他來早了,理所當然辦公室依舊大門深鎖,這對他來說不是問題。Dr. Campbell的辦公室有一種刻意營造的舒適感,目的是讓病人放鬆,盡可能多談論自己的事,這和審訊室是一樣的,只是反方向的應用。他帶著一種煩躁的情緒審視辦公室中的物件,博士班畢業證書、諮商執照和兩三幅風景油畫懸掛在橄欖色的牆面上,下方淺綠色櫃子上則擺了幾樣小東西,深色家具坐落在房間的中央,兩張單人扶手沙發相對放置。理應讓人放鬆的空間卻無法帶給他半點的愜意,警局中官僚和保守的程度超乎預期,過去的職業生涯中要求他們找出「盡快解決事情的方法」,並不擇一切手段,如今警探生涯卻要求他找出「不會被市民投訴或起訴的方法」,最好不要讓警局多花一毛錢。Reese覺得他被困住了,被山一樣高的報告和規條以及禁止外勤的命令,這些繁瑣、令人不耐的瑣事耗去他每天大把時間,對於打一場兩個AI發起的戰爭又有什麼幫助?

年輕的心理師走進來,Reese心不在焉地稱讚她的貓,遞上一杯加了奶和糖的咖啡,然後針對為何連續對嫌疑犯開槍隨口編造了一個故事,連他自己都覺得聽起來很虛偽,他沒料到的是Iris Campbell除了對他的故事不買帳,甚至直言他在說謊,宣稱她能提供協助,以往他遇到的心理師們通常更委婉一點。他突然感到一陣厭煩,他想要拋下內務部、拋下心理治療、拋下不得出外勤的命令去做一些真正有意義的事,真正能夠讓這個社會好一點的事。

許久以前,真正對他提供協助的人就已經斷言,他不需要藥物或心理治療,而是需要一個目標,即使他們現在都在苟延殘喘著期待反擊的那一天到來,但他對此依舊深信不疑。

Detective Riley,大部分的警察都沒有經歷過槍戰,你已經有六次紀錄了。」紅髮的年輕女性叫住他向外走的腳步,「你要不是有英雄情節,就是有求死的慾望,究竟是哪一種?」

「或許兩種都有。畢竟,根據佛洛伊德所言,我們都被生之本能與死之本能驅動著,沒有人能例外。」Reese聳聳肩,對她瞇著眼睛笑了。「而美國是一個信奉英雄的國家,誰不愛那些穿著披風和緊身褲的救世主呢?」

 

Reese往地鐵站的方向走去,很快地就聽見隨後而來的腳步聲,高跟鞋踏在人行道磚塊上的聲音,他沒有回頭,也不打算停下來,只是略為放慢了腳步,就這樣一前一後走了幾分鐘,他抬頭看了看附近,確定最近的監視器也在一個街區外,才懶洋洋開口:「你想幹嘛,Root?」

「嗨,John。」語氣輕快,Root俏皮地眨眼,赤褐色長直髮、黑色托特包和合身的V領洋裝,這看起來更像在扮演某人而不是那個奉機器為上帝的女子。「你的心理治療進行的如何?」

「如果你執意要問的話,沒有像Dr. Turing的療程那麼愉快。」

「只可惜Dr. Turing已經歇業好一段時間了,你也只能將就著點囉,Detective。」

他們拐過街角,沿著沒有監視器的陰影地圖行走,誰也沒有懷疑這對併行的男女就是政府急欲緝捕到案的人物,漂亮的皮相、得體的著裝、閒適的節奏都足以讓人們相信一個人是否無害,卻不足以讓他們理解,有一場戰爭已經開打。

「告訴我,Root,維持假身分對這場戰爭來說到底有多重要。」沉默了一段時間,Reese再次開口,語調裡依然有著煩躁的痕跡,他停下來望向成為上帝之眼的琥珀色眼眸,「為什麼我們不能直接宣戰,和他們迎面對擊?妳的上帝只是躲起來,而不是死去,等他們完成全面的佈署就來不及了。」

「因為我們只有五個人,而且毫無準備,對方已經深入各個政府機關,他們擁有國家級的資源。因此假身分比你想像的更重要,如果你被發現了,我們都會死,撒馬利亞人第一個就會找上Harold,即使是你也無法在數不盡的殺手底下讓他毫髮無傷。」Root不再帶著一貫輕挑的神情,專注而嚴肅,語氣中帶著山雨欲來的低壓,「我們不會讓這件事發生的,對嗎?」

「我不確定能再忍受幾次心理治療,」Reese轉移了話題,相信上帝的代言人會將此視為默認,「那個心理師簡直比Lionel還煩人。」

「是時候發揮你的魅力了,James Bond,雖然沒有雞尾酒,但你有Harold送你的手工縫製西裝作為盔甲呢。」Root偏了偏頭,語氣甜蜜而銳利。

 

 

23.3

Finch回到紐約時已經是深夜,但他拖著行李來到紐約警局發配給警探的宿舍,Reese在門鈴響起後就立刻開了門,灰白相間的髮絲還滴著水,穿著一套輕便的灰色家居服,身上有剛沐浴過後肥皂的香氣。

Harold?」Reese並不邀他進到房間裡,而是站在門口用身體擋著Finch的視線。「小熊在地鐵站,Shaw睡那裡陪他。」

「聽說你受了傷。」Finch從門框和前探員身體中間的空隙擠進屋內。

宿舍很簡陋,單調毫無裝潢的小公寓,進門後右手邊是浴室,左手邊則是流理台和冰箱,一台電磁爐擺在上面充當瓦斯爐。往房間深處走,一張單人床和衣櫃擺在一邊,房間裡其他家具就是張木椅和旁邊的茶几,沒有陽台,窗戶看出去沒有任何的景色可言,只有雜亂的巷弄街景。

沾了血的繃帶就堆在茶几上。

這間公寓就像Reese搬進巴克斯特街之前的任何一個住所,僅是冷淡毫無人味的過夜處,與市中心的廢棄大樓相去不遠。

Finch脫下外套,在流理台洗了手,捲起袖子開始端詳急救包裡的藥品;Reese在認命坐在床邊,已不再流血的彈孔出現在撩高的衣袖下。

「你的香港之旅如何?」

「十幾個小時的經濟艙,外加一群從上機後就沒安靜過的旅客。」現任教授熟練地處理著傷口,他拿起乾淨的繃帶仔細纏上,在尾端打了一個結。「除此之外,聽眾的反應還不壞。」

「有什麼豔遇嗎,Professor?」Reese曲著左臂好讓傷口不會受到拉扯,他把桌面上的繃帶和膠帶掃進垃圾桶裡,底下有張吃完的三明治包裝紙。

Finch的動作停滯了幾秒鐘,他知道那句話只是Reese調侃人的眾多習慣之一,仍是忍不住繃緊了身體,電腦包就靠在身邊,重量壓迫著他的右腿。他試著放鬆,不能讓Reese看出他有任何的不自在,在這個計畫裡,他並未準備前探員在其中的位置,也未準備任何其他人在其中的位置。

「如果你把聊方程式也算調情的話,Detective。」他瞟了前探員一眼,對方似乎沒注意到他的不對勁。

「誰知道呢?說不定對你們這些阿宅來說,背物理公式比任何詩歌都動人。」Reese走到流理台邊,從底下找出一個茶壺燒水。「你知道的,阿宅的浪漫。」

「我注意到,身為一個前國際間諜,雖然你對詩歌有不錯的造詣,但是卻不擅長數理。」雖是為了結束話題才提的說法,Finch卻有些惱怒,理工人的自尊受到了威脅。

「身為一個國際間諜,詩歌可以幫助你接近目標、增進目標對你的好感,Finch,背誦方程式只會讓目標離你遠去。」Reese從櫃子找出茶包,放進屋裡唯一一個馬克杯裡。「『死神也不能將你拖至他的陰影中 / 你將在不朽的詩中與時間同在』或是『a2 + b2 = c2』,前者顯然比較吸引人一點。」

「難道你們不需要接近邪惡的科學家?計算出核燃料體積和爆炸程度的數學愛好者?」Finch瞪著前特工的背影。

「噢,對付這種單純的科學宅我們有更有效率的方式。」

水滾了,尖銳的汽笛聲在小套房裡有些刺耳。

「什麼方式?」

「對付這樣的人通常只要威脅把咖啡倒進主機裡,就可以達到唸完整本十四行詩的效果。」Reese把冒著煙的綠茶塞進他手裡,附贈一個燦爛的微笑。

「你過時了,Mr. Reese,現在的數據已經在雲端上面永垂不朽。」Finch冷哼一聲,握緊馬克杯的把手就像在香港時握緊手裡的傘。

他露出一張嘲諷的臉,為了掩蓋內心中的不安。這個計畫或許要花上好幾個月的時間才能看見效果,甚至不能確定當中會出現多少變數,但那是個機會,反擊的機會,即使只有百分之一的機率也仍然值得一賭。成功的代價或許是生命,所以他不能讓任何人牽扯進來,尤其是Reese,前探員現在的身分既不是無名無姓的西裝男,也不是已故的中情局探員John Reese,機器為他們做的身分無懈可擊,連薩馬利亞人都發現不了,如果Reese願意,就能用這個身分活下去。

「我相信即使離開間諜工作一段時間,恐怖份子還是不會把核彈啟動碼放在Google Drive上面,Harold。」

前探員靠在衣櫃上,額前散落著灰白的髮絲,對他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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