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Person of interest

CP:John Reese/Harold Finch

等級:NC-17

 

24.1

壞運氣總是接踵而來,例如撒馬利亞人突然發現了Shaw的假身分,如果不是機器的協助,前NSA探員很可能就死在百貨公司的化妝品專櫃,或是更糟的,被活捉回撒馬利亞人的總部;以及,在所有人都在逃命、隱藏自己的情況下,Finch實在無法想出比這更糟的狀況:Elias是他們下一個目標號碼。

Dominic和兄弟會的勢力擴張中,與Elias不同,比起和黑警合作或競爭,兄弟會更傾向將警察作為棋子和工具,警方賣命收集而來的資料皆成了養分。紐約的黑幫教父太過傲慢,一開始並不將這頭小獅子放在眼裡,也不認為兄弟會聯合街頭的小幫派能有多少份量,卻輕忽自己被聯邦調查局盯上的嚴重性;很多時候擁有資源就能收買到人心,聯邦政府的探員們盯緊每一筆交易,許多人不敢再與他合作,原本緊密連結的組織中出現了裂縫,而兄弟會趁隙而入。比起DominicFinchReese更願意是Elias掌管大局,黑幫教父並不輕易將平民捲進地盤征戰當中,他有他的原則和顧慮,他的手下對他充滿敬意,他也珍惜手下一如親人;但Dominic還年輕,他不介意用鮮血來打開通往權勢的大門,也不在乎這個城市勢力之間的平衡,他執著於輸贏,兄弟會成員之間比起家人更像是利益共同體。

更何況,Elias是近乎朋友的存在。

缺少ShawRoot的支援,面對兄弟會傾巢而出的火力,他們根本毫無勝算,即使黑幫教父藏著的密道讓Reese和他自己安全撤離,他們終究是來不及救出Anthony,這份債對Elias來說絕非保險箱炸彈造成的傷害就足以被清償。

 

回到地鐵站,Shaw沉睡著,小熊靠在她身邊提供溫暖。睡著的前NSA探員有稚氣的臉龐,難得全然放鬆,Reese默默掏出手機來拍了張照,並沒有什麼意圖,就只是想這麼做,但識相地不打算讓當事人知道這件事;他從一旁拿來毛毯,將Shaw連著小熊一起蓋起來,雖然感冒病毒在這個女人面前或許也得俯首稱臣。

「我們現在該怎麼辦,Harold?」Reese悄聲說著,原本就低沉的聲音更加輕柔。

「格外小心,Mr. Reese,這幾天發生的事使我們目前的情勢更加危急。」Finch眨也不眨地望著在毛毯底下蜷起來的Shaw,鏡片後的淺藍色眼珠在燈光下近乎透明,流露出擔憂的神色。「或許我們該讓她一直睡下去。」

「我得回分局去寫報告了,否則Lionel會氣到再也不提供我們協助。」前探員拿起披在椅背的外套穿上,朝外走的腳步有些猶豫,「你一個人沒問題嗎?」

「她繼續睡著就沒事。」Finch點了點頭,試著讓對方安心。

Reese的背影消失在通往地面的樓梯上,當走出那扇偽裝成販賣機的門,他們就必須在名為自我的核心上,除了外殼再加一層偽裝,警探與教授,臥底多年從緝毒組轉兇案組的大人物,鑽研冷門議題卻能得到大筆補助的研究者,或是多采多姿如Root,也不過就是反覆褪殼。

「世界本來就充滿暴力,Harold,一直都是。我們唯一能做的,就只有保護至親至愛。」Elias的語調仍舊帶著歷史老師的敦敦教誨,就像Finch是需要引導的八年級學生。「HaroldHarold。如果是你,能放棄John嗎?」

Reese並沒有聽到這段,因為這是兩個棋友之間的對話,狡猾的Elias知道他在聽見這段話之後無論如何都不能阻止黑幫教父去送死,因為Anthony正是唯一重要的人。

薄如蟬翼的虛假外殼已經被識破了一個,在這場幾乎沒有勝算的戰爭當中,他又該如何讓自己所重視的人,不走上如黑幫執行人的下場?

 

 

24.2

他們回到地鐵站,全世界的人都為了股市的回升而慶祝,只有他們被排除在這個世界末日後的狂歡節之外,地鐵站一片安靜,而且太安靜了一點。小熊趴在牠的窩裡,耳朵垂著,發出細微的嗚咽聲,像是知道有人被遺落在某個迷失的地下城當中沒有回來。

Reese坐在椅子上,忍著肩胛的疼痛一顆顆解開襯衫的扣子,他低著頭,讓領口滑到手肘處,方便為槍傷止血上藥,幸好子彈穿過去而不是留在肉裡,也幸好是小口徑的手槍,他們現在沒有時間處理更糟糕的傷口。Reese用右手拿著沾過酒精的棉球,卻沒辦法抓準背後彈孔的位置,Finch默默接過他手上的藥品,熟練地開始清理和包紮傷口。

前探員的肩背上有許多舊傷,泛白的傷疤在小麥色的肌膚上無比刺眼,Finch無法停止他顫抖的手,只能極力壓著傷口上的紗布,一層一層貼上醫療膠帶,在這段時間裡Reese已經自己處理好前方的傷口。Finch看著眼前夾雜著灰色的短髮,在後頸處修成一個V字型,他拉著襯衫的領口往上,讓Reese盡可能不牽動傷口的情況下穿好衣服,並動手整理翻翹起來的衣領,就像當初他也站在他背後,幫Reese理好禮服的領口。

Fusco回到第八分局去處理日常業務,偌大的地鐵站卻不見Root的蹤影。

Ms. Groves去哪了?」

Root去想辦法弄到和Shaw有關的消息,我們要把她救回來。」

Reese已經穿上西裝外套,開始從軍械庫裡面翻出重型武器,每一把都能造成巨大的傷亡,前探員甚至拿出了當初他和Ms. Groves沒有賣給黑幫的AT4反坦克肩射武器系統,他記得Ms. Groves讚賞的語氣。

84毫米彈頭,300公尺射程,是好東西。

將黑色的行李袋扛上肩,本來就只是貼上免縫繃帶的傷口又裂開滲血,鮮紅色就如此招搖又張狂地染在白色的襯衫上。Finch閉上雙眼,Shaw在槍林彈雨中倒下的畫面是病毒,一次又一次被塞進他的大腦裡,就像一部永不結束的電影,他們被困在電梯的鐵拉門後面,在那一瞬間每一秒都被拉長,眼睜睜地看著子彈打進那具嬌小強韌的身軀,她回擊,引來更集中的火力,然後倒下。

他甚至不需要閉上眼睛,Reese中彈的畫面依然壓在胸口上,雙方交戰,他一如以往站在大後方,前線的硝煙和火花在空氣中飛舞,聽著每一次扣動扳機火藥在彈殼內引爆的聲音,他看著擋在他面前的人,突然不明白為什麼這些人要犧牲他們的性命陪他打一場可能不會贏的戰爭,對他來說每一個人都比他珍貴。Finch茫然聽著FuscoReese說著他們沒有彈藥了,但撒馬利亞人的手下不打算停下,他面對指著他的槍口無法動彈,Reese從他的表情裡發現不對勁,從轉頭到奮不顧身地為他擋下子彈不過是零點幾秒之間的事,從那一刻起他的眼裡只剩下Reese

「你還在流血, Mr. Reese,或許你應該休息。」Finch看著Reese的背影,無法不去想最糟的可能,城市中任何一個攝影鏡頭都可能讓他們的身分曝光,撒馬利亞人的打手會從四面八方湧上,那些人火力充足、人數眾多,將毫不猶豫地將他們格殺在大街上。Reese染血的身影在Finch的腦海中不停重疊,他早就數不清楚對方到底拿自己的生命冒險了幾次,這個人總是毫不猶豫往前衝,他被拋在身後,只能想盡辦法讓前探員活下來。

「號碼不等人,Finch。你就是雇我來做這個工作的,記得嗎?」Reese轉過身,他的眼神冰冷又憤怒,但這些情緒一閃而過,注視著Finch的灰藍色眼眸裡只剩下滿滿的悲傷,「我們無法承受再失去任何一個人了,Harold。」

Reese在距離他一步的地方倒下,他衝上去緊緊抱住,但前探員的手從他肩上滑下。FinchReese在地上放平,他的手壓在被子彈貫穿而過的傷口上,徒勞無功地企圖阻止溫熱的血液向外奔流,他想要搞清楚現在的狀況、他們能生還的機率,大腦只是一片空白地被指縫間的血佔滿。我沒事,HaroldReese在昏迷之前竟然還記得用溫柔而沙啞的聲音對他說謊。

Reese的腳步聲消失在通往地面的階梯上,Finch只能站在那裏無法動彈,他知道前探員想起了什麼,想起Jessica、想起Carter、想起每一個他們來不及拯救的人,無法拯救號碼的無力感曾經是Finch的惡夢,而他親手把這個惡夢變成兩個人的。

Finch忍不住想像如果前探員沒有為他擋下那一槍,毫無疑問去按下電梯按鈕的人必然會是ReeseReese是否也會在離開之前用力吻他,吻得好像下一秒就是世界末日那樣絕望;或是他是否來得及在Reese走進電梯、跟隨他進入地下交易所之前,就先吻上他渴望已久的男人,然後將前探員推開。

「但我無法承受失去你。」

Finch將臉埋進雙手當中,眼鏡壓著讓眼睛酸澀了起來,他只覺得眼眶在發燙。

 

 

24.3

Shaw已經不在了,桌面上散落的幾本護照提醒了Reese這個事實。

Root或許還能藉由反覆在腦海裡辯證貓死了或是活著的可能性,因為她一切都來自自學,她沒有接受過軍隊或是情報局殘酷的訓練──不管盒子是否打開,都要確保貓死了的訓練,即使Shaw還沒死,經過重重的拷問和藥物注射後,回來的是否還是同一個Shaw仍值得存疑。

昨日交出自己後背的友軍,今天可能兵戎相見,肋骨上的彈孔就是不可抹滅的證據。

他們的偽裝太脆弱了,為了保護他們的真實身分,以及虛假當中海市蜃樓般的真實,機器編造的假身分與他們真實經歷過的人生相去甚遠,Professor Whistler當然沒有建造過一台監視全國人民的超級電腦、沒有失去過猶如至親的友人,而Detective Riley也沒有待過軍隊、沒有在雙子星倒塌時與摯愛在一間墨西哥的酒店當中,這卻是他們生命當中至為重要、甚至形塑他們的原點。

Reese需要他們的偽裝牢不可破。

他又回到Dr. Campbell的辦公室,裝出迫切被了解的渴望,似乎願意將心掏出,讓年輕的心理師檢視裡頭到底還有多少祕密;說謊很容易,只要在裡面夾雜著幾分真實,沒有多少人能識破他的謊言。Reese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優勢,中情局的訓練讓他懂得用自己的優勢得到任何他想要的東西、抓住任何他想抓住的人,他知道如何才能讓這個自視甚高、訓練嚴謹的優秀女性相信他,甚至是迷戀他。

他在不同的人面前吹起虛假的泡泡,謊言中的真實卻始終朝著某一個方向。

「失去是不可避免的。」

「愛也是,Detective。」年輕的心理師對他睜著澄澈的藍色大眼,語氣聽起來真摯而充滿關切,對於自己的理念毫不懷疑。「沒有愛我們無法生活。」

Reese望著她純真不知世故的臉龐,由衷地笑了出來,他看見Dr. Campbell也對他露出一個溫暖的笑容,她對他來說透明如一只裝了水的玻璃杯,或是孩子吹起的肥皂泡泡,他知道對方正為了治療有所進展而感到愉快,或許還因為突破了不配合個案的心防而有些成就感,這一切都來自於她相信他接受了自己的說法。

愛是個容易的辯證,但年輕的心理師沒有見過以愛為名毆打妻子的惡棍,也沒有見過以愛為名侵犯親生孩子的父親,以愛為名虐待、逼迫孩子乞討的母親,還有以愛為名執行各種殺戮、欺騙、誘拐、監禁、掠奪和佔有。傷害或許有一半來自於憎恨與厭惡,另一半無庸置疑來自愛與佔有的慾望。活著不需要愛,甚至不需要在光明之下,活著需要的是一個目標和意義,即使在黑暗中行走也不會迷失方向。

兇案組的每具屍體都代表了他們來不及或無法拯救的號碼,他手上這次的被害者是個事業有成的專業經理人,他被以尖銳的刀具刺穿胸口,倒在家中地上流血致死。一開始偵辦的方向朝被害者的商業對手調查,過程中一名老傭人透漏出家中有一個女兒Veronica,但戶籍上沒有、被害者的妻子也不曾主動提起過, Veronica長期受到性虐待,以刀刺死了父親,母親基於愧疚,幫忙隱瞞事實並繼續對女兒的存在三緘其口。她會被起訴,即使無罪,弒親的身分也會跟著她一輩子,十六歲的少女從此必須揹著這個重量繼續活下去,她是加害者也是受害者,是張開的網中落下的一顆星星。

這一切,都以愛為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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