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孤單又燦爛的神-鬼怪

CP:金信/王黎

等級:NC-17

 

十四、

自從其他遺漏者生日的那一天之後,使者瞞著鬼怪用本來就不多的下班時間搜尋著池恩倬口中的鬼,連續幾天都毫無所獲,即使想問其他的亡者,那些鬼魂不是看到地獄使者就鳥獸散,不然就是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點線索都沒有。使者拖著疲憊的身體慢慢走回鬼怪老宅,希望一路上能得到些情報,但現在是他值完夜班的清晨,天才灰濛濛剛亮,路樹上還沾著些許露水,清冷的街道上不要說人,連鬼都沒有。

霧氣還沒散去的街道深處突然浮現出一團黑氣,陰鬱的霧氣凝聚成型,他看見了人類少女所描述的身影,也難怪她會害怕。穿著破爛的白色長袍,面如死灰,嘴唇和指甲都透著紺紫,不需要靠近就能聞到那股腐爛的氣味。更重要的是,對方的臉孔如此熟悉,即使過了九百年,仍然深深刻印在他的腦海裡。

使者咬牙喊出那個名字:「朴中原。」

「好久不見,黎。」朴中原緩緩轉過來,紫色的嘴唇對他咧開微笑,「你還認得我,老夫甚感欣慰。」

「你為什麼還維持著這個樣子?九百年來,難道沒有任何一個地獄使者將你拘提嗎?」

使者沉下臉,踏著腳步往街道深處走去。他已經不再需要害怕了,如今的王黎不是那個徬徨無助、軟弱的十七歲少年,背負著他並不想要的江山,對親近之人懷疑猜忌;他找到了他的將軍、他的金信,承諾為他守著疆土、並愛他至今的那個男人。

「那個卑賤的武將,金信,他不也存在了九百年嗎?」朴中原偏著頭,濕滑如水蛭的舌頭舔過自己的嘴唇,陰惻惻說:「老夫豈能就此冤死,而不讓罪魁禍首付出任何代價?」

「你死有餘辜。」王黎向前一把掐住亡者的脖子,卻覺得軟綿綿施不上力,彷彿裡頭的骨頭已經斷成千萬截,「當年你蒙住我的眼,告訴我朝廷上大臣是敵非友,編造謠言稱上將軍意圖叛國,真正想要奪取高麗的,是你!」

「是老夫蒙住殿下的雙眼,還是殿下自願不看呢?」

低語彷彿從門縫透入的冷風,即使沒有直接吹撫,仍覺得陰寒刺骨,朴中原抓住他的手,對方透出的寒氣凍得王黎發痛,縱然使者見過眾多死狀慘烈的屍體,對方腐爛的氣味與泛黑的皮膚都讓他作嘔,亡者的手指皮開肉綻,幾乎就能看見白骨。

「是老夫殺了那卑賤的武將和其妹,還是殿下害死了他們一家,就連家僕也不放過呢?」

朴中原大笑了起來,王黎突然感覺到一股極大的力道將他拋開,他煞不住被推開的身軀,雙腳離地,眼看就要撞上那棵生得極好的桃樹,一雙溫暖強勁的手抱住了他,讓他重回地面,那是使者熟悉的氣息。

「金信。」

他慘白著臉回頭,男人清淺的眼眉此刻銳利無比,隱隱有著肅殺之氣,右手緊握著那把散發著青焰的水之劍,王黎從未見過這樣的金信。這並非陪伴他練習騎射、在群臣中昂然而立的上將軍,也不是幼稚又任性、心情不好就下雨的鬼怪,而是在戰場上攻無不克、戰無不勝,被敵軍與百姓稱為「武神」的那個男人。

金信不該在這裡。他對其他遺漏者描述的亡者有著不祥的預感,猶如預知了命運的齒輪終究會重新輪迴,所以打算瞞著鬼怪一探究竟,獨自將它導向正軌,這也是他的贖罪;拘提亡者本就是地獄使者的職責,如果六百年的地獄裡對於金信之死的無可奈何是懲罰,牽引亡魂的三百年是否能帶來讓他扭轉命運的轉機?

使者沒有想到事態真如他預期的最壞情況,那名亡者就是朴中原。

「來接你。」

「最近你老是晚回來,問過茶室裡你的後輩,明明早就離開了,卻遲遲沒到家。這世道的治安那麼差,一天到晚在外頭閒晃,恩倬要是有樣學樣怎麼辦?」

鬼怪望向他,俊朗的臉孔上盡是不滿,語氣裡則是包裝成抱怨的擔憂,使者明白那是彆扭又愛操心的戀人對自己的保護欲──不管他是無能的王黎或者難以被凡人所傷的地獄使者。

「卑賤的武將,你即使成了鬼怪也還是繞著黎打轉啊。」朴中原又咭咭笑了幾聲,全然不掩飾輕蔑的神情,「待在殺了自己的人身邊很愉快嗎?你那愚蠢的妹妹今生也愛著他不是嗎?」

「我不許你再提黎的名字。」金信壓沉了嗓子,「我們兄妹與黎的事,皆與你無關。」

「哈哈哈,多麼可貴的兄妹情。王和將軍行苟且之事,親生兄長搶走自己深愛的夫君,你們兄妹從老夫手上奪走養育了二十年的黎時,可想過有這一天?」

兩人皆臉色大變,對金善的愧疚是橫亙了近千年不變的事實,無論是高麗時期對王后毫無興趣的王、將妹妹送進宮中的將軍,還是如今被Sunny疏離的他們,都背負著對她的虧欠,讓本能幸福的女子過了悲慘的一生。

「朴中原,你躲了我九百年,為什麼現在又出現在我們眼前?」

「鬼怪新娘很可愛吧?剛滿二十歲、像花一般的少女,看來是多麼天真無知,似乎還不知道拔劍的意義呢。」朴中原的身周佈滿黑霧,彷彿一隻蜘蛛吐出牠的絲,擴張起自己的領土,吞噬周遭的一切。

「你以為我會讓你動恩倬一根寒毛嗎?」鬼怪冷然說。

金信手上的水之劍上鬼火之焰更盛,像是要將有形之物皆摧毀,曾為武將的男人舉著利刃,大步跨到朴中原面前揮下一劍,然而亡者並非有形之物,銳利的鋒芒像砍在空蕩蕩的虛空當中,本能斬殺六界眾生的鬼怪之劍卻傷不了對方半分。

「愚蠢!你我皆活了九百年,區區一把水之劍怎麼殺得了老夫。」朴中原露出譏諷的笑,腐爛的手指指向兩人,籠罩著黑霧的身影向後飄遠,「你們在這世必定也將悲慘作結,好好品嘗自己的懊悔和無能為力吧。金信,老夫將再一次毀了你。」

 

他們牽著手走在回去的道路上,使者不是鬼怪新娘,無法隨著鬼怪穿梭在各扇門之間,但不使用瞬間移動,是為了在回到老宅之前釐清思緒。那個家有鬼怪設下的結界,即使是亡者也無法輕易穿越,否則朴中原就不會至今都還沒對恩倬下手,短時間內是安全的,但人類少女確實面對死亡的威脅。

鬼怪與自己十指交扣的手掌相當溫暖,加溫他偏冷的體溫,修長指上有練武而來的繭子,正是這雙武將的手,如今再次保護了自己;九百年前同一雙手也保護過年少的自己,當年的王黎與將軍雙手交疊,要求對方的忠誠,坦然無懼的金信將命運放在他的手上。只是以為自己不被愛的那個少年,在所愛之人與自己的怯懦之間,選擇了最糟糕的道路。

「謝謝。」使者用拇指輕輕磨蹭著金信手上的粗繭,他已經與金信同高,平視他過去仰望的男人,卻仍然覺得對方看起來高大神勇。

鬼怪沉默不語,停下腳步突然抱住了使者,臉龐埋在肩上,手臂則緊緊摟住對方,彷彿在確認什麼一樣。使者感受緊箍在腰上的力道,明白對方並不好受。

「生氣了?」

「沒生氣。」

「牽引亡者本來就是地獄使者的工作。」

「我知道……但你不該單獨見朴中原。」

「我已經不是那個王黎了。」

「你不是他的對手。」

「你也不是。」使者伸手拍了拍鬼怪的頭,因戀人孩子氣的舉動而悸動,「他說要毀了你。」

「他殺不了我,除非……」

鬼怪猛然抬起頭,像是想到了什麼一般與使者四目相對,清明的眼神中有著恍然大悟的了然,而使者也想到了同一件事:為何朴中原選擇在這個時候出現?為何信誓旦旦地說要毀了金信?又為何提起恩倬?所有的線索都指向唯一的解答。

「除非恩倬拔起你的劍。」

 

 

 

◎朴中原終於出現了,我算是蠻喜歡他的,很成功的一個角色

◎雖然在2017年的最後一天更了帶點緊張感的本章,但還是祝大家新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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