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t Land

原作：Merlin

CP：Arthur/Merlin

等級：G

◎這是夾在412中間的一段小故事，也就是梅林用咒語把亞瑟變笨帶出卡美洛，然後遇見崔斯坦與伊索德的那一段

亞瑟花了比他平常賴床更久的時間洗碗，那可是一段不短的時間。

卡美洛的國王事實上是個賴床鬼，梅林總要用盡各種方法才有辦法把亞瑟從柔軟的大床上挖起，幫睡眼惺忪的國王梳洗、更衣和服侍他吃早餐；而當卡美洛的臣民看見英明神武的國王出現在會議廳或公開場合，穿著發亮的盔甲和大紅色的斗篷出現時，不會知道那背後是隨從多大的努力。

或許待會還得把碗重洗一次，畢竟他可不相信亞瑟曾自己洗過碗。

身為走私販，崔斯坦和伊索德比梅林想像的更毫無畏懼，他們正和伙伴們在另一個的火堆旁邊烤起一大條鹿腿，油脂滴下落在柴火上，傳出誘人的香氣，還有些人從馬鞍旁的囊袋裡拿出啤酒和蜂蜜酒，大口暢飲、大聲歌唱。

梅林看見伊索德用小刀切下一塊鹿肉送到崔斯坦嘴邊，而男人低頭咬下並說了些什麼，逗得伊索德大笑起來。

他有些羨慕起這樣的生活，沒有命運，沒有宿敵，偶爾冒點小險。

「我洗好了。」

梅林接過亞瑟洗好的鍋子和餐具，連小鍋底部的灰燼都刷得乾乾淨淨，這倒是超出他的預料之外。

國王安安靜靜地在一旁坐下，火光下亞瑟的頭髮看起來像是工匠用最精湛的手藝打造而成的黃金絲線，就連在夜裡也有太陽的光芒，無論在其上是否有象徵權力的王冠。這個世界並不公平，即使現在灰頭土臉，穿得像個鄉下土包子，衣襬過短露出了稍微長胖的小肚腩，也沒能掩蓋亞瑟深邃精緻的五官和比湖水更加湛藍的眼眸。

「過來。」

亞瑟挨著他坐得更近了一點。

「我喜歡你在旁邊。」

梅林抬眼看了亞瑟一眼，對此倒是毫不懷疑，誰都聽過國王找不到隨從的怒吼；他有次在會議廳外的走廊上看到光著腳、穿著睡衣、暴躁又憤怒的亞瑟，那時國王的咆哮幾乎震破他的耳膜。他掀開粗布衣服的下襬檢查亞瑟的傷勢，蓋亞斯已經將斷掉的肋骨接上，但那些礙眼的紅腫和瘀青仍在那裡，他們急忙逃出城堡，他身上沒有任何能幫上忙的藥物，這得疼上好幾天。

他將手放在傷處，仗著與其他人有些距離，低聲施了一個減輕疼痛的咒語。一股暖意從他的身體中釋放出來，在掌心聚集，溫柔一如冰冷海水中的暖流，他用意念控制著讓這股暖流在亞瑟的皮膚上流動，直到被慢慢吸收。

「謝謝，梅林。」

「這是你今天第二次對我說謝謝了，真不習慣。」

「因為我魯莽輕率又遲鈍？」

「這還是在你心情好的時候。」

「我很抱歉，梅林。」

這個咒語會讓人溫順乖巧，並對施咒者有雛鳥般的銘印效果，也因如此，梅林才能讓亞瑟跟著他離開卡美洛，並換下象徵身份的大紅斗篷及鎖子甲。亞瑟‧潘德拉岡是個貨真價實的王者，他曾為了解救隨從的生命違背父親的命令挺然走險，摘取懸崖上的提摩斯之花；也曾為了結束國家的饑荒進入蓋德羅夫迷宮，喝下銀杯中的毒藥；明知毫無勝算，仍為了卡美洛的人民面對巨龍或前往神佑之島，坦然赴死。這樣的亞瑟‧潘德拉岡又怎麼會願意拋下臣民逃走，隱姓埋名？那個男人會寧願舉劍奮戰，直至力竭，用自己的性命換得他們的平安。

雖然他總是當面或在背後叫國王蠢蛋或豬頭，但他從來都不認為真是如此。眼前這個太過順服、坦率和愚笨的人不是他的國王，亞瑟理應更加果敢、固執、在必要的時候咄咄逼人、一步也不退讓；他的國王熟知卡美洛每一寸土地，知曉國家的富饒與貧瘠、堅強與脆弱，在森林裡是老練的獵人，在競技場上是所向披靡的勇者，在戰場上是無堅不摧的戰士。

「真難以置信，我竟然開始想念你平常的樣子了。」

亞瑟歪著頭，看來不明白他的意思。

梅林加了幾根柴火，一度暗下的火光再度明亮了起來，其他人的歡笑聲彷彿退得很遠，這方小天地中只有他們，樹枝崩裂的聲音和滿天的星斗。

他是他的宿命，是牽引在絲線另一端的命運。

火焰將亞瑟的鼻尖和臉頰烤得有些泛紅，暖意使人昏昏欲睡，梅林突然覺得暫時這樣也不賴，亞瑟不用去面對生命中再一次的背叛，那個一起長大、擁有美麗黑髮和灰綠色眼眸的女子想置親弟弟於死地，而那個曾經陪著練劍、陪著騎馬、母系家族裡最後一個親人，成為姪子的心腹只為了背叛。

還有亞瑟的未婚妻，在大婚前一天投向別的男人的懷抱。

他可以用魔法保障亞瑟的安全，也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回亞瑟的生命；但魔法無法阻止莫嘉娜的背叛，即使他付出自己的心也不能拚回亞瑟破碎的心。他生而俱有的魔法，屬於他本質的一部分、緊緊依存的東西，竟然在他們之間一點用處也沒有。

他拯救不了亞瑟的孤獨。

「你想念關妮薇爾嗎？」

他的國王轉過來看著他，臉上的神情有些疑惑。

「為什麼我要想念她？」

「因為你愛她。你們本來都打算要結婚了。」

「不，我不這麼覺得。」亞瑟搖了搖頭，「我不愛她。」

「當然，你現在大概連自己在說什麼都不知道。呆瓜。」

梅林揉了揉國王的頭，刻意弄亂那一頭燦如日光的金髮，觸感就像最上等的生絲滑過指間。他啞然失笑，開始有點擔心咒語的副作用，這個咒語是他第一次使用，沒料到除了變得聽話之外，似乎也改變了亞瑟腦子裡的某些東西。

亞瑟怎麼會不愛關妮薇爾呢？

他曾親耳聽過亞瑟說出的愛戀與苦惱，曾親眼所見在競技場帳篷裡的一吻，也曾撞見在國王的養女瀕死的夜裡，美麗的女僕俯在王子的胸口上哭泣，然後有個吻落在淺褐色的額上。

亞瑟轉頭望著他，眸色在月色下顯得更深，是天將明未明之際的一抹夜色。

梅林不禁看得入迷。

他見識過這個男人不同的樣子，戰場上身手矯健如最兇猛的雄獅或最靈敏的豹子，睡著時卻恬靜如眾神的祝福都落在他的眼皮上，光裸的背脊像極圍繞卡美洛的綿延山脈，他以為他已經看膩這個長相過分精緻的傢伙，卻依然有像這樣彷彿連靈魂都被攫取的時刻。

心臟在胸口躁動，幾乎疼痛。

「我們怎麼會是硬幣的兩面？」他喃喃說著，彷彿這樣就能止住狂跳不已的心。「你甚至不知道我會魔法。」

「我早就知道了。」

梅林忍不住勾起一個苦澀的笑意，那是不可能的，亞瑟從來不知道自己到底被魔法拯救多少次，在國王眼裡，梅林不過是一個傻氣的隨從，經常泡在小酒館裡，偶爾會說出有智慧的話，五大國裡最糟的僕人。

魔法是他的一部份，他希望亞瑟看見，只是如此而已。

他真的該擔心咒語的副作用了。

「睡吧。」

他替亞瑟蓋上毛毯，低聲對著火堆念了句咒語，火星凝聚成一隻拍著翅膀的龍，像是飛舞在風中的卡美洛龍旗；在鮮紅色的旗幟再次飛揚於宮殿上之前，他只希望今夜可以更長一點，足以讓他們並肩而眠，在同樣的夢境裡醒來。

等到了明天，咒語的力量退去，亞瑟什麼都不會記得。

◎我自己覺得這篇是帶玻璃渣的糖，但可能大家會覺得這是帶糖的玻璃渣，組成成分都一樣，只是比例不同，不要太介意(喂

◎篇名Ember是取火焰燒得再旺，等到天明終究會只剩下冷卻的灰燼；也就是在這個夜晚中不管如何，亞瑟隔天就不會記得這些事。至於亞瑟說的話到底是咒語影響還是內心中的真實，就留待大家自己判斷了。

◎基友則表示我對亞瑟的愛連螢幕都壓不住，以及我一如以往把AM寫出MA感～XDDD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