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費雪小姐探案集 (Miss Fisher's Murder Mysteries)》

CP:Phryne Fisher/ Jack Robinson

等級:NC-17

 

 


  Thee have I not locked up in any chest

  Save where thou art not, though I feel thou art

  Within the gentle closure of my breast

  From whence at pleasure thou mayst come and part

  我沒有把你鎖在任何箱子裡

  除了我溫暖的胸膛

  你不在裡面,而我覺得你在那裡

  因為這地方你原可以自由來去

  

  ── Shakespeare 〈Sonnet 48〉

 

 

 

 

I.

  「……你到底讓他喝了什麼?」

  「沒什麼,不過是一杯普通的雞尾酒。」

  「定義一下普通?」

  「呃,好吧,也沒那麼普通……大概和軟糖差不多?」

  「你是說,你那惡名昭彰的軟糖嗎?」

  「這樣說就太不夠意思了,芙里妮表妹,我只是想幫忙。有個美國來的朋友告訴我,這種藥物的作用決不會讓妳失望……」

  傑克能透過半掩的房門聽見芙里妮和她的表哥有些爭執,即使他們都將音量壓低,但聲音還是隨著空氣的流動飄到他耳邊。更遠一點則是節奏強勁、歡騰的舞曲旋律,距離太遠,他只能隱約聽見人群間彼此交談,聽不清楚內容是什麼,全數化為雜訊般的嗡嗡聲。縱使已經是深夜,舞會上熱烈的慶祝氣氛不僅沒有降溫,甚至掀起了一波新的高潮。

  房間裡沒有開燈,唯一的亮光是從走廊流瀉進來的些微燈光。傑克的禮服外套已經掛在一旁,他將領結拉鬆、解開最上端幾顆扣子,把那條使他難以呼吸的絲質布料放在床邊小桌上,和他的舞會面具一起──以鼻樑為中心一分為二,半面是夜色的綢緞,另外半面則為銀白,金線在眼眶四周繡上複雜細緻的圖案,兩邊各自有鑽石與心型的淚滴。

  他覺得暈眩、發熱、心跳過快、呼吸急促地不太自然,以及某個身體部位有過多的血流經過。

  當他搭上澳洲開往英國的定期航班時,並沒有想到會有現在的情況。

  在他的想像中,就算他們的重聚沒有充滿熱戀般的激情,也不會是在他好不容易踏上英國的土地、步伐還沒適應陸地時,就被要求換上正式的禮服,並在諸多讓人眼花撩亂的舞會面具中隨便抓了一個最樸素的,參加蓋和伊莎貝拉‧史丹利為剛出生的女兒舉行的面具舞會。

  他再一次被捲進名為芙里妮‧費雪的漩渦之中,分不清楚東南西北,只能隨著對方的節奏起舞。

  身處觥籌交錯的面具舞會,他機械式地微笑、點頭,僵硬地數著三拍子的舞步(睡在船艙裡那張狹窄的床上好幾週,傑克覺得他的心靈與肢體完全分離),神智仍在那艘橫越了大半個地球的郵輪上搖晃,甚至來不及好好喘口氣。

  狂歡的人之中他是個異端者。

  而芙里妮,就像她的蝴蝶面具一樣,上一支舞還與黑豹面具的褐膚男子雙手交握,下一個轉身又已經被戴著鳥喙的黑衣男子挽入懷中。

  她今晚的確攝人心魂。

  酒紅綢緞為底的半截面具,黑色蕾絲勾勒出蝴蝶棲息於上;晚宴服桃心領上半部是若隱若現的黑紗,水晶珠飾綴成隱晦花卉圖案,延伸至大腿,具有光澤的墨色下擺及地,隨著她的舞步擺動。

  他以為他已經習慣讚嘆她的美麗,然而蝴蝶面具與那套晚宴服讓她更為致命。

  喔,該死。

  他不應該去想她僅被少量蕾絲遮蓋、大半都裸露在外的背,也不該讓那雙面具後燃燒著藍焰的眼眸主宰他,更不應該記起開衩裙襬下、那截凝脂般的小腿。

  即使閉上眼,她的影像仍是過分清晰,法國香水的氣味襲上他。

  看看他讓自己陷入了什麼狀況。

  

  

 

   

II.

  

  「傑克?」

  芙里妮輕輕敲門,同時也推開門走進,她順手打開小桌上的檯燈,專為夜晚使用的小燈只有曖昧不清的光線,但已經足夠看清他見不得人的醜態。

  傑克慌亂抓起一旁的抱枕,徒勞無功地遮掩胯下。

  「是的,費雪小姐?」

  他強裝鎮定,聲音裡仍有不可忽視的粗啞與顫抖。他相信自己現在肯定滿臉通紅,遠勝於第一次在她的客廳中撇見那幅畫作,她的肢體向外伸展,女體在畫家筆下連為綿延的曲線,胸房如檸檬塔上的蛋白霜,乳尖挺立,優美的頸項彷彿邀請他在上面落下無數的吻。

  他是個成年人,已經結過婚的成熟男子,才不會因為一幅裸女畫而臉紅,但他確實因為那幅畫感到羞赧,或許因為那上面畫的是芙里妮‧費雪。

  不,想起那幅畫紙讓他狀況變得更糟。

  「抱歉把你拉來這裡,我答應普魯登斯阿姨會來參加佩兒的生日舞會,即使我們都知道蓋就只是想大鬧一場。」

  她在他身邊的空間坐下,床鋪因為這樣微微一沉。

  「你覺得怎麼樣?」

  「頭暈。」

  暈眩、體溫升高、心跳聲如雷鳴(如此巨響,他懷疑她能聽見),以及非常不恰當的生理反應。

  他相信她知道發生了什麼事,畢竟她表哥才剛承認讓他喝下一杯「藥效奇佳」的雞尾酒。根據前一次在訂婚宴上詳盡的偵查,對於蓋‧史丹利的認識,以及當下的狀態,傑克能對酒液當中的藥物功效有非常合理的猜測,並相當肯定絕對是他不想要的那種。

  「可憐的探長。」

  芙里妮皺起鼻子,直視他,語氣裡充滿親暱的笑意,尾音微微上揚。她將手貼上他正在發熱的脖子,傑克無法忽視皮膚相觸而產生的小小顫慄,也沒能忍住從喉嚨中溢出的呻吟。她的指腹偏涼,舒緩了不適的熱感,卻也引發另一波更加躁熱的感受。

  她是火,碰觸過的地方都在燃燒。

  「芙里妮,我們得先談談。」

  他握住她的手,克制著想要更多的慾望將它從脈搏點上移開。

  她仍戴著蝴蝶面具,舞會裡芙里妮勾著不同男人的臂彎共舞的畫面,還鮮明且刺痛地停留在他的視網膜上。她向他介紹那些人:征服吉力馬札羅山時認識的老朋友、挖掘耶路撒冷的墓穴時認識的老朋友、在墨西哥尋找憂蘿娜時認識的老朋友……而且這些「老朋友」都讓人難以忘懷。

  墨爾本太小,世界太大,他不是那些總在嘉年華會中遊行的人。

  那句「來追我」帶來的勇氣在數週的航行中慢慢產生不確定感,而「浪漫的序曲」則在他的自我懷疑之下變為不安的小調。

  他不想只成為她的之一。

  但是如果芙里妮想要的是一片森林,他……或許該放手,在這段感情傷害彼此之前。

  「在這個狀況下嗎?」

  她無辜地將自己湊近,胸房緊貼著他的胸膛,呼吸帶來的起伏擠壓著他,溫暖的鼻息吹撫著他的臉頰,屬於她的香氣鑽進鼻尖。

  傑克咬牙忍住想親吻她的衝動,用了極大的意志力才將視線從芙里妮紅艷的嘴唇上移開,他知道她的觸感、她的味道、她會露出多麼甜蜜的笑意,但他不知道自己還能支撐多久。

  「對。」

  他試著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受誘惑、嚴肅,絕不會在下一秒就吻上她,就像他們認識以來他一直想做的,或是過去幾週橫越海洋時無數次出現在他腦海裡的畫面,但連自己都說服不了。

  「但你現在的狀況不適合,傑克。」

  她偏著頭,視線在他敞開的領口來回徘徊,微微揚起的嘴角像是個誘餌。

  「我們可以晚一點再來談。」

  他知道她在做什麼,企圖引誘他,把他拉進她的節奏之中。

  讓情況對她有利。

  「芙里妮……」

  她打斷他,語氣輕柔。

  「我真的很高興見到你,傑克。」

  出現在芙里妮眼中的喜悅是如此動人,他的名字從她的嘴唇中被吐出,幾乎像一句溫柔的魔咒;她小心翼翼地打量他,帶著他沒有看過的神情,像一個拿到禮物的女孩,不敢相信在這樣平凡的日子裡能收到夢寐以求的珍珠項鍊。

  她擊碎了他,再一次,將他的意志鑿出裂痕。

  對她的渴望就這樣潰堤。

  他吻住她,嘴唇貼合的感覺如此美好,她的香氣與甜美使他沉醉,他托著她的後頸,以便吻得更深,而她含住他的下唇做為回應。

  傑克絕望地想著這或許會是他們最後一個吻,一個告別。他橫越半個地球跑到倫敦來,參加一個荒誕的舞會,被肯定違反所有英聯邦國家法律的藥物放倒在床上而醜態盡出,放任自己的心跳如佛朗明哥的節拍,告別便是此行的目的。

  他渴望她,無庸置疑,甚至無法辯駁,只因那是從靈魂深處茁長的渴望。

  他覺得天旋地轉,分不清楚是那杯該死的雞尾酒還是吻,她的唇是讓人上癮的鴉片,是他唯一所需。她靈巧的舌尖在口腔裡探索,舔拭過他的上顎,一股電流從他的脊柱竄上,讓他陷得更深,她的味道、緊貼在他身上的曲線和從吻之中斷斷續續洩漏出的嬌喘都讓他像剎車失靈的希斯巴諾,只想就這樣順勢進入她、讓她為他敞開、將所有的熱情都宣洩在她的體內。

  突然間,柔軟的觸感覆蓋上他已經過度亢奮的硬物,傑克的神智硬生生被拉回現實,他倒抽一口氣,差點壓抑不住射精的衝動。

  差點。

  他攀附在懸崖的邊緣。

  「芙里妮,別這樣。」

  他再次壓住作亂的手指,語氣裡不自覺帶上懇求的意味。

  「是你吻我。」

  她指控。

  「而妳也回吻。」

  他反擊。

  「我並不介意繼續完成某些事。要我說的話,來得有點遲。」

  芙里妮挑眉看著他,露在面具外酡紅的臉頰、凌亂黑色秀髮和消失掉大半的唇膏讓她看起來更使人目眩神迷,是所有男人都願意跪下臣服的美麗,就像那些摟她在懷中,跳著二四拍舞步的男人。

  他只是遠遠看著,因為她有權利得到所有她想要的。

  這樣的美麗如此殘酷。

  他知道,而且也為此著迷。

  「是我的錯。」傑克低聲說,放開芙里妮,在他們之間拉開距離;他的指尖戀戀不捨,他的嘴唇仍眷戀她的溫度,但他無法在這種情況下繼續下去。他太清楚失敗、傷害彼此的感情是怎麼一回事,擁抱令人生厭、親吻不再可人,共同生活像兩條靠得極近的平行線,他將臉埋進雙掌之中,無比疲憊。「妳說的沒錯,我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談話。芙里妮,或許妳應該讓我一個人待著。」

  「該死的,傑克!你怎麼能跑大老遠來,吻了我之後又拒絕我?」

  芙里妮一把將蝴蝶面具扯下,望著他,明亮的淺藍眼眸湧上淚水,憤怒、不解、受傷的情緒飽含在她的眼中,她的嘴唇──那對剛剛還與他貼合的柔軟唇瓣正在顫抖。

  「這就是你要的,把我推開?」她揚起下巴,表現倔強,不讓眼淚滑下。「你打算再一次放棄我?你在為了我甚至不知道的事懲罰我嗎?」

  她的每一個字聽起來都讓傑克覺得刺痛,眼淚不在她的臉頰,而在她的話語中碎裂,嵌在他的心上,如同一把威力強大的點三八手槍。

  不,他並不想傷害她,只是在緩慢的三拍子舞曲中,在每一個擺盪和旋轉的動作裡,他迷失了。像是在黎明舞廳的那支華爾滋,她說她母親在父親的臂彎中轉圈時失去所有理智,他也在與她的進與退之中失去所有的距離感。

  挽著她起舞時,他早就已經把自己的心賠上去。

  她警告過他,那是有風險的。

  好的華爾滋既親密又緩慢,不如探戈熱情,也比不上搖擺舞般自由;好的華爾滋讓人意亂情迷,意亂情迷的是不是只有他自己?

  他的沉默似乎也同樣刺痛她。

  芙里妮拾起地上的面具,頭也不回走向房門,她的背影如此決然,一旦離開,就再也不會回頭。

  「芙里妮,等等……」

  傑克起身拉住她的手,他的胸口就快要脹破,全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不想離開她,但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他暈眩,重心不穩,險些摔倒。

  「拜託妳。」他痛苦地低語。

  她讓他心碎。

  他以為她不會為他停下腳步。

  他們坐回床沿,他的喉嚨發乾,因為藥物,也因為渴望,更因為他在跨越那個無法回頭的點、一踏進去世界就全然變色的分界線。

  「這是浪漫的序曲,」傑克必須要先停下來才有辦法將剩下的話說完,劇烈耳鳴讓他幾乎聽不見自己說的話,「但我不知道當序曲結束,妳想要的是詠嘆調,還是重唱?或直接離開?」

  她要他嗎?

  她只要他嗎?

  她能接受耳鬢廝磨的三拍子舞步,而非令人血脈賁張的二四拍嗎?

  她知道這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嗎?

  「你這個愚蠢的男人,傑克‧羅賓森,」她的淚珠在眼眶中打轉,語氣輕得像落在睫毛上的第一朵雪花,但言下之意聽起來更像在宣稱他是個混蛋,「你是我唯一的舞伴。」

 

 

 


   

III.

  

  傑克再次吻上她,將兩人嘴唇貼合,她的皮膚上還有他留下的餘溫,他先是小心試探,得到允許後便長驅直入,並聽見她愉悅的鼻音。

  滾燙濃稠的慾望在他血管裡流淌,他仔細品嘗她的味道,同時也被品嘗,他尚未冷卻下來的身體為此再度起了反應,襯衫已經大半溽濕,勃起的下體使禮服長褲繃緊,無從隱藏。他將她困在懷中,任由她的手指滑過他的耳垂、他的髮根,玩弄他捲曲的短髮,指尖所到之處皆留下焦痕。他的左手扶著她的腰,右掌撫摸她光裸的背脊,她弓起身體,不確定到底是抗拒還是歡迎他的靠近。

  他們反覆親吻,急切並貪婪,每一次為了呼吸而短暫分開時總戀戀不捨,就像在深夜的小酒館裡賭徒不願意放開手中的最後一張牌,酒鬼仍小口啜飲杯底的最後一滴烈酒。

  他清楚知道,即使她不願意給予承諾,他或許在此時此刻能夠秉持著理智,苦苦掙扎,固執地要從芙里妮那裡得到答案,但總有一天,他會再也無法克制他自己,像一座自願棄守的空城。

  他的心早就為她空出位置,她本能夠在那裡自由來去。

  那些在每一個他放下防備的時刻冒出的幻想、總是被他藏進角落的遐思、訓斥自己太過下流而壓抑的念頭,此時此刻塞滿了他的大腦。她攀著他的肩膀,跨上他的髖部,身體緊貼著他,她的動作和曲線,她濕軟的舌尖和口腔內部的溫度,還有那些屬於她的女性香氣,都讓他的腦子像燒壞的引擎,全然無法運作,唯一沒有關閉的接收通路是感覺她的存在。

  「芙里妮!」

  他從喉嚨擠出嘶聲,不得不離開她的嘴唇,只能將自己埋進她泛著一層薄汗的頸窩,大口喘氣,並且咬著牙期許自己不要發出太大的聲音。

  顯然她不是一個會半途而廢的女人,也不輕易放棄,她不知何時解開了他的褲子,他的陰莖從布料壓迫中釋放,隨即被柔軟的手覆蓋。她握住他硬得發痛的性器,溫柔地在頂端與柱體間來回撫弄。

  他的感知集中在每一個她滑過、甚至用指甲輕輕刮搔的地方,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只有快感是明確的,其他的事物都模糊不清。他分不清楚自己是在倫敦,還是已經回到墨爾本;是在她那張舒適、鋪著柔滑絲質床單的大床,還是其他他想過與她交歡的地方?他的宿舍、她的起居室、他的辦公室、她的餐桌、他的警車、她的鋼琴、昆斯克利夫的海灘。

  在里昂夫人的紳士俱樂部包廂,她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她的私處抵著他的,將他的頭緊緊按向胸前,那時他正要說話,猝不及防隔著輕薄舞衣含進她小巧但尖挺的乳房。他能感覺到自己耳根發燙,口齒不清,就算回到宿舍後沖了四十分鐘的冷水,也沒辦法抹去屬於她的觸感。

  慾火焚燒著他,他才剛看過她的扇子舞,腦海中還能勾繪出她的形狀,現在又為想像加上另一種感官,即使冷水已經讓他從頭到腳像一條自冷藏室裡拿出來的黑鱸魚,濕滑冰冷,他還是覺得滾燙的岩漿在他體內不停湧出,就要燒融所有內臟,於是他只好取悅自己,就像她現在用拇指來回摩擦頂端下方的交接處,讓他別無選擇,只能挺起腰迎合。

  她在他身邊。在他懷裡。在他合臂便能擁抱之處。

  「傑克,你不需要忍耐。」她用旖旎的語調在他耳邊悄聲說。

  那就像是種允許。

  他感覺到後頸的細毛被撫觸,她撫摸他如彈奏低音提琴,精準地按在所有正確的音階上,他從來都不懷疑她掌握了他所有的弱點。他不自覺舒服地呻吟出聲,將粗重的吐息吹在她的脈搏點,皮膚最薄之處。那裡是繁花盛開的谷地,是馥郁的香氣來源,他伸出舌頭舔舐那一小塊地方,吮得泛紅,嘗到微鹹的味道,她的呻吟卻甜過蜂蜜。

  傑克在那裡聽見與他同樣劇烈的心跳聲。

  她隔著襯衫和內衣,以指腹擦過他挺立的乳頭,然後是揉捻,力道近乎無情。疼痛是鑰匙,他覺得身體裡某一個開關被打開了,他彷彿抽離在外,以另一種眼光檢視自己:如此不堪,放縱,失去理智,只無恥地想從他愛的女人手上貪求更多歡愉。這種羞恥感讓他難受,身體卻毫不留情背叛了他,快感將他推向高潮。

  一陣痙攣後,他射在芙里妮手上。

  傑克的意識漂浮在現實與夢境之間的某個灰色地帶,與海浪的晃動感不同,是一種安心的放鬆狀態,他覺得經過數週的海上旅程,他現在終於下船。

  芙里妮輕輕壓向他,讓兩個人往床的方向倒下,他的背碰觸到床鋪的瞬間,她也湊上前親吻他的臉頰、眉骨、額頭和喉結,沿著被解開的鈕扣一路親吻到他的胸口。她的碰觸方式親暱而憐愛,一股屬於他們倆人的淫糜氣味仍殘存在房間空氣中,他握住她的大腿,猜想她現在是否也已經濕透。

  「芙里妮……」他用低沉的音調喚著她,拇指在她的皮膚上畫圈,看到她因此顫動。「我想要妳。」

  長途航行的疲憊在此刻湧上,「藥效」似乎也終於退去,他的大腦和身體都感到沉重,睏意湧上,但他渴望取悅她,就像她剛才為他做的一樣。

  她小口啄著他的鎖骨,落下無數個吻,像一頭舔著樹幹喝水的無尾熊,讓他仍在她臀下的硬物蠢蠢欲動,同時也感到親密。

  「睡吧,傑克。」

  她對他投以甜蜜的笑意。

  

  

  

IV.

  

  當芙里妮沐浴完畢,穿著睡裙和東洋風格的晨袍、端著一杯酒回到房間時,傑克仍然在沈睡。要她說的話,雖然穿著三件式西裝、一絲不苟的羅賓森探長肯定具備致命的魅力(甚至不需要用上他的手槍);米白色網球裝或深藍泳衣的傑克也毫無疑問是使人口水直流的裝扮,但沒有任何時候的傑克比現在更讓她覺得口乾舌燥,即使那次她將他脫光的時候也沒有。

  是,她的確好好欣賞了一番他寬闊的肩膀、緊實的腰臀和擁有美麗線條的四肢,並毫不客氣地將他放置在她的床上一整夜,只差沒向整個墨爾本宣告這個男人是屬於她的。不過那時候的傑克完全昏迷,在那之前他們還悲慘地錯過理應熱情又浪漫的晚餐,實在稱不上是個最好的時機。

  而現在的傑克,衣衫不整躺在床上,半數襯衫鈕扣和長褲都已經被解開,但還沒脫下,向來服貼的棕色捲髮也凌亂不已,他睡得沈靜,只有她才知道不久前這個男人經歷了一場激烈的性愛。

  這個傑克絕絕對對是她的,是她親手塑造出的傑克。

  只屬於她。

  芙里妮喝光杯子裡的酒,還是覺得止不住喉嚨的乾渴。她又看了他一眼,無法不在腦子裡細細回味他的呻吟和喘息,光是想像便足夠點燃她的慾火。

  取悅他,也被他取悅。

  或許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她就想這樣做了,在莉迪亞‧安德魯的浴室,地上還有粉筆圈起的屍體標記,她見到他,臉上有著因為她擅闖犯罪現場而顯露的慍色,一個聰明又英俊的男人,就已經足以勾起她的興趣。

  當然,這個興趣時常往更性感一點的地方走去。

  她輕輕在他身邊半躺,以一邊的手肘撐在床墊上支撐自己的體重,另一隻手滑過他的顴骨、嘴角和下巴,所有碰觸過的地方都用嘴唇再反覆確認;她耽溺於他的鎖骨和頸側,這個男人擁有她看過最火辣的線條,就算是米開朗基羅復生也雕不出更美麗的肌理,讓她無法不一一讚嘆且以吻致上敬意。

  「傑克。」

  他皺了皺眉,從夢境中被喚醒,瞇起眼望向她,眼眸是海般的深藍,聲音裡還有睡眠帶來的粗啞,聽起來有些迷糊。

  「費雪小姐?」

  她將手伸進半敞開的襯衫裡,貼上他結實的胸膛,親吻他,逗弄他的舌頭與她交纏。她擦過他的乳頭,成功在糾纏的吻中聽見洩漏出來的低吟。他的味道美好得不可思議,彷彿醇厚的烈酒,光是香味就足夠醉人。從他在咖啡店親吻她的那一刻起,她就開始不遺餘力地引誘他、調戲他,只為了再得到一個吻。

  那是個為了保護她、使她分心,避免被雷納發覺的吻,純粹是公務需求,他堅持。她對此嗤之以鼻,完全不相信他的辯解。身為一個資深警探,他多的是其他方式讓她分心,他可以招來服務生或叉起桌上的蝸牛送進她嘴裡,不需要親吻一個他不想親吻的女人。

  事實上,她好奇,如果今天坐在他旁邊的人是伯特或賽斯,他是否還會毫不猶豫地親吻?

  或是普魯登斯阿姨?

  她回吻他,完全是情不自禁。

  事實上,當那件事情過去很長一段時間之後,她懷疑(但不太願意承認)或許正是那一吻,讓她更有勇氣將槍口指向雷納的胸口。

  「睡美人該起床了,探長。」

  戀戀不捨離開他的嘴唇,那雙性感的、意外擅長吻人的薄唇,即使她相當願意繼續親吻下去,直到下一次世界大戰開打也不想分開。如果這世界上有以吻為糧食的生物,她相信傑克絕對會是炙手可熱的搶奪對象──然而他們得先打敗她才行。

  她起身跪在他的大腿兩側,跨坐他,在他面前解開晨袍繫帶,讓絲質布料滑下肩膀,底下只有一件輕薄又透明的桃子色睡裙,就像第二層皮膚,完美勾勒出她身體的輪廓。她以為傑克會像馬戲團那次一樣,她在他的辦公桌前拉開風衣,裡面是暴露貼身的表演服,而他立刻撇開視線,卻紅透耳根。但他沒有移開眼睛,而是順著她的輪廓一一凝視,感覺就像用他那雙骨感、有力的大掌細細撫摸,確認每一寸肌理,用身為一個警探的銳利目光檢視她,如同檢視對案情至關重要的證據。

  她看到他抿了抿嘴唇,喉結隨著他吞嚥的動作上下移動,極為誘人,頓時讓她內部的肌肉緊縮,一股麻癢的感覺從兩腿之間蔓延到全身,她咬著下唇,無聲呻吟,覺得自己已經因他而濕潤。

  他有那種飢腸轆轆的眼神。

  芙里妮向來知道傑克有著好胃口,卻沒想到自己就是他盤中的佳餚。

  「妳的要求是什麼,費雪小姐?」

  她從抵著她的硬物和他好整以暇的調戲語氣得知,傑克已經完全清醒,準備好與她的下一支舞,或角力,視激烈程度而定。

  他的眼神炙熱,裡面燃燒著對她濃濃的愛意與情慾,她忍不住又俯身吻了他,順帶讓他可以從領口一覽她的胸前春光。他的身體變得更熱,而她也是,看著這個性感、平常卻以保守的衣著武裝(雖說她不是在抱怨)的男人在她面前展露自己,比十杯蓋的特調馬丁尼更讓她亢奮。

  她的要求是什麼?

  芙里妮想起這個男人執著地從她嘴裡撬出的承諾。

  她以為他明白他對她來說有多重要和多獨特,以及她是如此深刻地愛著他,只是對於坦承她終究還是把自己許諾給了一個男人這件事太過畏懼,即使那個男人是傑克‧羅賓森。

  他知道那個承諾對她的意義嗎?

  全然把心交給另一個人,允許自己被傷害、失去自由、失去自我。她看著她母親因為一支華爾茲對父親神魂顛倒,嫁給一個嗜賭成性又風流的無賴;她無法忘記她曾經沉溺在雷納對她的熱情之中,讓自己被掌控、限制和粗暴對待。她歌頌愛情的美好,卻也明白其中的殘酷。

  但是很久以前她的心就是他的了。

  早於那支讓她心蕩神馳的華爾滋,也早於那場差點讓他放棄她的車禍,當她說出「我需要你在我身邊」時,已經放下所有的驕傲。

  他是她最深切的渴望,渴望而且需要,甚至到她不願意承認的地步。

  她也有害怕的東西,糾纏不去的黑影,只要他在她身邊,天空就會清朗得仿佛所有困難都將迎刃而解。

  「這個嘛,探長,就看你可以提供什麼服務了?」

  她在他的耳邊喘氣,因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戰慄不已。

  

  

  

  

  

V.

  

  一個翻身,她發現自己已經被傑克壓在身體下方,他把她的乳房完全包覆在大掌中,極帶情色意味地撫弄,乳尖被夾在兩指之間搓揉;另一方面忙著將溫柔的吻落在她的嘴唇,她仰起頭接受他的吻,伸出手攬住他的脖子,從頸後將手指伸入他可愛、捲曲的棕髮。

  當他在橄欖球場為她圍上紅綠相間的圍巾時,她以為他會吻她,但是沒有。他不會知道她已經覬覦多久。有多少次在她取悅自己的時候,她都想像那是他的嘴唇,於是火熱的身體變得更加滾燙,她總是太快就結束,然後得不到滿足。

  她的嘴唇是麻的,身體也是,像觸電後,殘餘的電流仍存在皮膚表層,帶著些微的痛感,但好奇的人總會想一試再試。她呻吟,需要更多的空氣,忍不住繃緊身體,明明傑克只是親吻胸口,她卻覺得全身的每一寸肌膚都被他乾燥柔軟的嘴唇一一拜訪。

  他是優秀的縱火者,每一個吻落下的地方都被點燃,匯集成一片森林大火。

  輕柔的碰觸從耳後沿著線條吻到她裸露的肩膀,然後隔著桃子色的睡裙輕輕咬了她的乳尖,酥麻的快感襲擊了她,她驚呼一聲,一股暖流從深處被推擠出來,沾濕她的大腿內側。

  他一定感覺到了,因為她能感覺到他的笑意,用那個低沉悅耳的聲音拋出下流的問題:「迫不及待,費雪小姐?」

  她已經等得夠久,急迫如等待第一場春雨的土地。

  他灼熱的性器抵著她的腹部,且有逐漸脹大的趨勢,根據她仔細且認真的親手測量,探長的裁縫肯定非常有才華,才能用乏味的西裝長褲為他藏住──可以說是值得驕傲的尺寸

  她故意頂了頂他,作為懲罰,滿意地聽見他從喉嚨擠出的悶哼。

  但她忘了(或許沒忘),她的探長是個非常樂於接受挑釁的人。他把自己放在她的兩腿之間,粗糙帶有薄繭的指腹在她的大腿皮膚滑動,然後是鼻尖,接著是溫暖的舌頭,他舔舐她,彷彿貪吃霜淇淋的孩子,連滴落在手背上融化的部分也不放過……她確信自己的體液確實有一部分已經流淌到大腿上,而他吃得津津有味。

  他輕輕撥開她,先是將大拇指按在上方,她不自覺地緊縮甬道內的肌肉,有更多愛液被擠出來沾濕他的手指。他挑眉,低頭用那跟語言能力一樣伶俐的舌頭挑弄她,並用一根手指探進她已經足夠濕潤的洞穴。

  她抓緊床單,閉上眼睛,全心全意投入他引來的浪潮之中。

  他以全然不同的節奏帶來歡愉,在陰蒂附近的舌頭狡猾且緩慢,刻意在敏感點附近探索,讓人心急,幾乎要逼瘋她;相對的,手指卻以相對快的節奏來回進出,一種惱人的韻律。

  就像傑克本人。

  正當她以為這個男人古板且無趣,他卻持續帶給她無盡的驚喜;而當她決心與已婚的探長保持距離,他又吻了她。

  他的進與退都讓她摸不著頭緒。

  增加到第二根手指時,芙里妮抬起臀部隨著他的節奏擺動,呼吸也只能同步喘息,刺激讓腦子亂成一團,她已經不確定是他在進出她,亦或是她用陰道在侵犯他的手指。

  她覺得自己的陰核腫脹發痛,他從容不迫在旁邊畫圈的行為徹底激怒了她,她像身處一流餐廳卻只能點一杯水的美食家,縱使眼前有美酒佳饌,也只能用水填飽肚子。那是杯她有生以來喝過最甘美的水,確實能解渴,但一陣空虛感從內部升上來,她極需點什麼來填飽餓得發疼的胃。

  「傑克!」

  她哀求,不敢相信這是出自她自己的聲音。

  芙里妮費雪並不懇求任何一個人,尤其是任何一個男人,她不向別人懇求自己渴望的東西;她自由,不受禁錮,也不需要向任何人解釋她的行為。

  除非那個人是傑克‧羅賓森。

  她對他的信任與依賴超乎她自己的想像,收到福伊爾從獄中寄來的信件時,她要求他幫她做決定。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已經成為那個重要到可以幫她做決定的人?打破她所有的界線?

  他含住她,灼燙的舌頭掃過她最敏感脆弱的地方。

  快感的浪潮將她淹沒。

  還來不及喘息,他已經抓住她的腰,將自己推進去,她幾乎失聲尖叫,同時聽見他發出難耐的呻吟,一股巨大的電流貫穿了她,她挺起腰,只想要更多,她要全部的傑克‧羅賓森。

  正因為高潮而敏感的陰道被他撐開、填滿,她不可控制地絞緊了內部的肌肉,感受他在她的身體裡面,感受他將自己完全退出來,再進到最深處;感受他溫暖的手掌握著她的髖骨,讓她花上一整個晚上讚賞、勁瘦的腰臀正以符合她心跳節奏的方式擺動。

  而她的心跳如鼓。

  她聽見他用沙啞、充滿情慾的聲音近乎呢喃她的名字,伴隨落在耳畔濕熱的吻,他將自己深埋在她裡面,她的回應是用大腿夾緊他的腰。

  好的華爾滋既親密又緩慢,但他們已經控制不了節奏,拍子失準、曲調走樣,他們在進與退之間合而為一。

  弓起身,她哭喊著他的名字。

  在沉沉睡去之前,芙里妮感覺到她被擁入傑克的懷中,他的額頭碰了碰她的,然後讓她靠在他的肩上,她伸手摟住他的腰,雙腿交纏,就像量身訂做的抱枕般舒適,屬於她的傑克‧羅賓森抱枕,她覺得滿足又舒服,為他們的身體是如此完美契合感到荒謬。

  他的味道鑽入鼻尖,混合著她的。

  「全世界都知道我愛著傑克‧羅賓森,」她迷糊地想著,向來飛快運轉的大腦暫時罷工,不確定有沒有讓想法溜出舌尖,「他可以更貪心一點。」

  

  

  

  

 

 

 

 

 

  ※中文翻譯參考梁實秋(2020)與辜正坤(2006),在不改變其意的情況下,完全不考慮原文韻律性改寫而成

     ※本文為噗浪線上場活動的無料小報

 

arrow
arrow

    xuanyue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2)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