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t Land

◎因為平常也不是那兩位的粉，沒有特別在追他們的新聞，不能確定性格有多少還原，所以文章當中沒有寫出名字，底下也不打tag，當原創看也是可以的。

◎如果真的很不喜歡RPS就麻煩跳過這篇吧。

《縱使相逢應不識 番外（中）》

　　就算當天開拍前才拿到劇本，他們也能硬是把對白記下來，絕不耽誤拍攝和當天晚上八點的播出，更何況，臨場應變本來就是他們兩個都很拿手的好戲，那人還被同劇演員半是抱怨半是稱讚過，從來沒有一次真正開拍和排演時演得一樣。

　　他們匆匆下樓，他拿著手機回撥女兒的電話，接起時女兒一邊抱怨「你怎麼現在才回電話」一邊正把最後一個行李箱搬進家裡，母親則坐在沙發上歇腿，兩個人看到站在他身旁的那人都吃了一驚。離開演藝圈之後他的生活圈小了很多，經常來往、會到家裡來的朋友都是見過的，那人對她們來說是張陌生的面孔。

　　他隨手掛掉電話，先拍了拍母親的肩，低聲問累不累，得到一個搖頭當作回答，然後又抱了抱女兒，才帶點苦惱地說：「整個下午都沒發現手機沒帶，回來拿看到未接來電回撥，結果你們已經到家了。」他親了親女兒的額頭，簡單介紹了那人的名字，「這是我朋友，來住幾天。」

　　女兒大概是不認識那人的，她年紀大到能看電視的時候那人已經往扮老扮醜貼眉毛的形象上一去不回頭，和現在素著一張臉的樣子差很多，更何況女兒更愛日韓劇。他看著母親，不知道母親對那人的名字還有沒有印象？他以武俠劇小生大紅的時候也正是那人年華璀璨的那幾年，在沒有網路的時代曝光率高得嚇人，影劇版到處是那人的相關新聞，八點檔時段還經常兩家電視台互打。

　　他有些忐忑，不知道母親會是什麼反應？

　　「我看到他的手機插著以為是故意放在家充電，也沒提醒，真的很不好意思，害他沒接到你們的電話。」

　　「哎呀，不要這樣說啊。反正都平安到家了。」

　　那人端起人畜無害的笑容來十分有說服力，一雙彎起的桃花眼笑起來總會帶來暖意，語氣誠摯友善，很容易就能跟別人打成一片，他們剛認識時幾乎沒聽過共演演員或工作人員對那人有負評。後來就不一樣了，兩次的外遇離婚、吸毒被抓，痛罵的聲音有、惋惜那人不愛惜羽毛的聲音也有，更多的是各種爆料和負面新聞，不論是不是真的，都為那人的形象蒙塵。

　　他幫女兒把行李箱扛上樓，隱約聽到母親與那人聊得正開心，笑聲沿著樓梯傳上來，那人正在誇母親的頭髮白得漂亮有特色、比年輕人用染的更均勻，皮膚也白皙漂亮、皺紋很少，簡直就像十幾歲的少女。他知道少年少女是那人的口頭禪，但母親被逗得笑聲不斷，顯然受用。

　　看到那人與母親相處愉快，他忍不住鬆了一口氣。

　　「怎麼樣，下龍灣漂亮嗎？」

　　轉頭對跟在身後的女兒說話，他習慣地隨手要推開客房的門，要把行李箱堆進房間裡，才不會在各自的臥室占空間，有空再整理就行。他的相機包、腳架，家裡不常用的行李箱，往常都放在客房的衣櫃收納，反正平常沒人住。

　　「爸，拿回我和奶奶房間吧。等叔叔離開再整理就好，不然會很亂、空間又窄。」

　　從那人來了之後，只有第一天晚上他因負氣睡在客房，接下來近兩週他們都一起睡在主臥，所以裡面除了床鋪有收拾乾淨，他的攝影器材都還散落一地，整理到半途就先放著了。但動作比思緒更快，他想到客房現在理論上應該是給那人睡時，已經把門打開，女兒從他背後探出頭，看看房間的狀況後對他投以明顯譴責的眼神。

　　「你就讓叔叔睡亂七八糟的房間喔？」

　　「他昨天突然來了也沒先說，來不及整理啊。反正他哪裡都能睡。」

　　他臉不紅氣不喘撒謊，突然來了是真的，那人沒給半通電話聯絡；來不及整理也是真的，真真假假摻在一起的謊言比全然虛構的台詞更容易說出口，除非是當事者，誰又知道哪些部分是假。

　　「好了，不要盯著看。」

　　幸虧女兒貼心又乖巧，既然客房現在是別人借住，就沒多看，否則就會發現裡面完全沒有屬於那人的東西。他反手帶上門，催促女兒回房間休息，分別把行李箱放回母親和女兒各自的房間，想了想，又把主臥室裡那人的行李袋放進客房。回到客廳時那人正準備要出門。

　　看著那人的背影，他一瞬間竟有點慌張。

　　「你要去哪？」

　　那人還來不及回答，母親就叫了他的小名，招招手要他一起過去坐在沙發上，嘴角有未消的笑意。「孫先生要做晚飯，看了看材料不夠，幸好巷口阿發的店有賣，現在應該還沒關門。」

　　他鬆了一口氣，責怪自己想得太多，如今那人不會像過去一樣突然就消失在他的生活裡面。他們都已經退出那個圈子，到了這個年紀，終於可以不管名聲和形象，過點自己想要的生活。每次看到又有新聞拿他出來嗑牙，說他離婚後變胖變老，不復以往纖腰美貌，他就覺得好笑：誰到這個年紀還能不長半點腰圍和皺紋？他倒是想看看。

　　真正重要的東西即使皺得皮鬆肉垂也無法改變。

　　「我帶你去。」他隨手拿過錢包手機塞進口袋，猶豫要不要戴頂帽子遮臉。轉念又想，就算有人認出他們兩人並肩走著又如何，現在沒有經紀公司追在背後指指點點，他對閒言閒語也並不畏懼。

　　「不用。伯母剛回來，你應該在家陪她啊。」那人挑著眉對他笑，語氣輕鬆，但背後的衣服被熱出一片濕意，額邊也流了不少汗。「就在巷口而已嘛，我很快就回來。」

　　他本來想問問母親對這次旅程的想法，話才講一半，母親叫了他的小名，這次語氣不太一樣。他認得這個口氣，從小到大聽過許多次，不管是他十八歲北上參加演員訓練班，母親說要幫他開個戶頭，每個月仍匯生活費給他，還是他匆促決定與交往多年的女朋友結婚，母親認為結婚前應該要好好調查一番對方的身家背景。

　　這種語氣，就是無論他說什麼，都說服不了母親的想法。即使他後來原原本本把存簿裡的錢一毫不差還給母親，不顧經紀公司和母親的反對娶了那個女孩，也改變不了母親在他出名前每個月都往戶頭裡存一筆錢、上門提親前真的找人仔細了解女方家庭組成和來往狀況。

　　「孫先生是不是當年跟你一起演戲那個人啊？」

　　「對啊，很久沒見了。」他淡淡說著，不讓自己透露太多情緒。

　　「他要住到什麼時候？」

　　「我沒有問。」

　　「明天就跟他說家裡有事不方便，請他離開吧。」

　　母親的語氣既不嚴厲，也不冷淡，他卻感到一片涼意。

　　「媽，你怎麼就趕人了呢？」他在母親面前誇張地笑，勾著她的手撒嬌：「等他晚飯做得很難吃再趕也不遲啊。」

　　「那個人人品不好啊。」母親輕拍著他的手，像當年安撫他的動作，「離過兩次婚，還吸毒不是嗎？」

　　「我現在也是被拋棄兩次的人吶。」

　　他避重就輕說著，知道母親一定是認出那人了，沒理由他才上樓短短的時間，母親和那人就能聊到這麼深入的事。而那人的花邊新聞和吸毒被抓對影視媒體來說都是大事，被鋪天蓋地報導過，他只是沒想到那麼多年之後，母親還會記得這些，畢竟當年感情最好的幾年的時候母親沒有當面見過那人。

　　母親又叫了一次他的小名，「媽不想要你跟這個人繼續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