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樊少勳,你是獨子,總有一天要結婚的。」
 
  樊少勳很希望是自己聽錯了,但四周相當安靜,陳舜清和石先生為了不打擾他們,早就上樓回到房間;周煦把話說得輕描淡寫,但也清楚又緩慢,沒有絲毫聽錯的可能。相同的感覺又浮了上來,心臟被誰強行扯出,那句話在陷落的胸口中來回擺盪,劇烈的疼痛讓他幾乎說不出話。
 
  像是在石階上滑倒,他錯愕,毫無心理準備,不知道自己到底踩錯了哪一步才會這樣,狠狠摔在泥土地上;撞傷的部位又痛又麻,那一瞬間,無關於意願,淚水迅速聚集於眼眶之中。
 
  不對,他早就看見石頭上長滿了青苔,線索如此明顯。
 
  周煦推開了他。
 
  「即使我已經拒絕李小姐也一樣嗎?」
 
  他艱澀地將話說出口,咬著嘴唇,心知肚明周煦並非誤會他和李昀瑄之間有什麼曖昧,仍然希望這句話有任何的意義。
 
  「這世界上不會只有一個李小姐,少勳,以後還會有張小姐、謝小姐、趙小姐或許小姐。」周煦皺起眉頭,嘴角卻揚起安撫性的弧度,語調溫柔:「李小姐說她是你阿姨的鄰居,下一次可能就會是阿姨和姨丈餐廳的常客,或者是你父母哪個朋友的女兒,甚至是徹頭徹尾的陌生人。」
 
  「你真的不知道我會拒絕她們每一個人嗎?」委屈又憤怒,他壓抑著快要潰堤的眼淚,聲音裡已經有藏不住的哽咽。「還是不相信?」
 
  「二十七歲的你能夠拒絕,三十歲的你呢?三十五歲的你呢?四十歲的你呢?你能拒絕父母對你說『該結婚了』、『想在死前抱到孫子』和『不孝有三,無後為大』?」
 
  周煦繼續說,視線卻從他臉上移開了,聲音聽起來溫柔又空洞,不知道到底在說給誰聽。
 
  「即使不快樂,你還是會把家庭的責任扛下來,犧牲自己的生活也沒有關係,我喜歡的就是這樣的樊少勳啊……」
 
  樊少勳沒有想過會在這個時候聽見周煦的告白,一句話都說不出口。眼淚還是掉下來了,他可以接受周煦說已經不喜歡他,或者前女友一樣覺得跟他在一起太沉重了,想要放手;可是明明喜歡、明明不想放手,為什麼要推開他,在兩個人之間自顧自砌一道看不見的牆?
 
  他可以為了回家照顧生病的父親,放棄自己夢寐以求的工作,追求枯燥貧乏的安穩,也可以每天只往返分行和家裡,像隻倉鼠在滾輪上日以繼夜奔跑,虛耗掉每一天。他願意為了家庭妥協、犧牲很多事情,可是周煦是他不能妥協的那一部分,已經嘗過活著的滋味,怎麼可能願意再一次死去?就算必須在兩者之間抉擇,他也毫不猶豫。
 
  如果周煦不想要,他的覺悟又有什麼意義?
 
  「那現在算什麼,周煦?」他咬牙切齒地問。
 
  「在你想結束這段關係之前,我都會陪著你。」周煦看向他,然而在眼神短暫相接後,又將頭別開。
 
  問題是他不想!
 
  可是周煦好像已經準備好要離開他,執著相信在他的未來中沒有他們。
 
  他願意在這段感情裡奮不顧身,可是周煦願意接住他嗎?他想起他們多次在曖昧旖旎的氣氛下對彼此動情,眼見慾火就要一發不可收拾,焚盡身體表層的每一寸皮膚,然後延燒入骨,縱然天降大雨也無法澆熄,卻總是在周煦各種說服人的理由下無疾而終。
 
  也許那就是周煦的防線,給彼此退路,分開的時候才不會太過傷感。
 
  但他早就給了對方傷害自己的權利。
 
  「你一直拒絕我,也是因為這樣嗎?」
 
  他在周煦臉上看見交雜著痛苦與極度渴望的神情,想要卻不敢伸出手,已經解釋所有。樊少勳不知道自己該氣憤或心疼,或者這兩件事情並不衝突。
 
  「膽小鬼!」
 
  周煦沒有回答或是辯駁,只是在聽見時身體震動了一下,抿緊嘴唇。
 
  「膽小鬼。」他又說了一次,任由眼淚浸濕臉頰,在淚眼模糊中望著那雙讓自己心痛的眼睛。「要怎麼做,你才會相信我?」
 
  他突然覺得很荒謬,他們曾經如此快樂,認識周煦後他從泥土之中復生,突然懂得腐葉之上也能成長為一片茂盛的森林,然而得來的幸福此刻在手中盡數碎裂,戛然而止,他不明白阻礙是什麼?不知道周煦到底在害怕什麼?
 
   「在南橫過夜的人,目標總是日出時的風景和雲海。僅為那短短的幾分鐘,需要從平地爬升到海拔2722公尺的大關山隧道,如果從西半部出發的話,要一路經過寶來、梅山、天池然後越過塔關登山口,才能看見最美的景色。」
 
    周煦忽然沒頭沒尾說起毫不相干的話題。樊少勳不記得到達埡口山莊之前的路途,他只記得他暈車暈得亂七八糟,僅有昏睡和嘔吐的記憶,甚至不記得周煦曾經陪在他身邊,遞給他水和暈車藥。他對眼前這個人第一個印象,就是在那片璀璨的星空之下;偶爾會有種錯覺,彷彿他注定在那一刻遇見周煦。
 
  「為了等待日出,大家會在埡口山莊休息,訂不到房間的人不惜在停車場搭帳篷,可是不管有多一位難求,每個人都會在天快亮的時候離開,沒有人會留在那裡。因為埡口山莊只有2568公尺,就算旁邊有向陽大崩壁,也不像制高點可以看見太陽從雲海之中浮出的景色,充其量不過是個中繼站。」
 
  周煦看起來溫柔又疏冷,如同山一樣,看似不拒絕任何一個人,卻也不接受任何一個人,將川流不息的世界推拒在自己之外,包括他。樊少勳像光腳踩在碎玻璃上,尖銳的碎片刺進他的腳掌,疼痛讓每一步都窒礙難行,找不到辦法可以接近。
 
  「2568公尺是不夠高的,少勳。」周煦平靜地說,幾乎像在提起別人的事。「沒有辦法讓人留下來。」
 
  又是同樣落寞的眼神,於是他知道了疼痛是為了周煦。
 
  「總有人上南橫不是為了日出……你說傍晚的大崩壁就像『火燒山』,我難道不能為了那片大崩壁再去一次南橫嗎?對我來說2568公尺足夠了!」
 
  「有一天你想起這段旅程,發現自己竟然沒有看過大關山隧道的日出,而每個人都在說從雲海中慢慢探出頭的光線有多美……」周煦靠近他,終於肯迎向他的視線,用指腹溫柔擦去淚水,低聲說:「你會後悔的。」
 
  「不要擅自幫我決定!」他抓住周煦的手,痛得無法呼吸。
 
  「我沒有幫你決定。」
 
  周煦的臉色看起來像剛吞下世界上最苦澀的果實,低頭親吻他的指節,乾燥柔軟的嘴唇在手指上緩緩擦過,動作輕柔地如同下一秒他就會破碎。然而他已經破碎了,周煦將他們之間的每一條路都堵死,即使他能潛進海中三年,能夠找到那顆七彩琉璃珠嗎?
 
  「我讓你自己決定。」
 
 
  雖然背對背躺在床上,誰都沒有睡著,但是也沒有人說話,呼吸聲、翻身、衣服和被子的摩擦,所有細微的聲音和動作都顯示對方近在咫尺,樊少勳卻想著從來沒有一刻像現在感覺周煦如此遙遠。
 
  分明沒有分手,然而像極了最後一夜。
 
  不知道經過多久,光線漸漸透進室內,也隱約聽得見窗外的鳥叫聲,他實在是累了,意識處於一種朦朧的狀態,似乎還能知覺身邊的動靜,但不能確定眼睛還睜著。周煦突然翻身坐起,這個動作雖然輕,還是驚醒了他,反射性地也爬起來抱住周煦,害怕一旦鬆手,對方就會消失地無影無蹤──就算他清楚知道周煦不會把他一個人丟在這裡。
 
  「少勳……我只是要去廁所。」周煦苦笑。
 
  他鬆開手,默默地看著周煦的背影走向廁所,不到一分鐘就回到他身邊,坐在床沿揉了揉他的頭髮,彷彿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的寵溺和溫柔。
 
  「多睡一點,今天還要去新埔。」
 
  「周煦,我不知道怎麼做才能讓你相信我……」他想了一夜,猶豫著該不該證明自己,但要是將姊姊不同意他們交往的事說出來,不論他是否決定無論如何都要跟對方在一起,周煦只會更快放棄他。
 
  「我不是……」
 
  「可是我會努力試試。」他打斷周煦的話,伸手攬住對方的頸項,將臉埋進肩膀與脖子相交的那一塊區域,閉上眼睛聞著周煦獨有的味道,為懷抱中這個人感到疼痛的同時,也清楚感覺到自己的執著與愛意。「以前我總覺得被困住,一輩子都逃脫不了,可是因為你,我辦到了過去的我做不到的。」
 
  「我什麼都沒做,是你自己完成這些事。」周煦語調輕柔,隱隱有為他驕傲的意味。
 
  「所以,我想試著讓你相信我。」他頓了頓,語氣加重:「不管要花多久。」
 
  周煦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交叉放在他的腰後回抱,樊少勳聽著兩人的心跳和呼吸聲,枕著周煦的體溫,竟然漸漸有了睡意。空氣微涼,半夢半醒間他收到了回答。
 
  「好。」
 
  
 
  
 
  樊少勳今天鬧鐘定得比平常更早,鬧鐘響完第一次後他就醒了,時間才早上五點,他盡可能輕手輕腳走進浴室盥洗,不打擾還在酣睡之中的家人,尤其樊少慈的房間就在走廊的另一端,她的燈最近總是直到凌晨都還亮著。
 
  挑了套輕便透氣、方便活動的衣服,將防水薄外套、漁夫帽和一些必需品塞進隨身背包裡,拉開抽屜找東西時,周煦給他的菸就靜靜躺在那裡,全新的,沒有拆封過。最近他幾乎不再抽菸,只有從北埔回來那一天的晚上,他把行李收拾妥當,將該放回原位的東西都放回去,同樣是拉開抽屜時看到那包剩下最後一根的菸,是在北港時周煦塞給他的。不是特別想抽,他卻鬼使神差點燃了它。
 
  味道似乎變得不同,原本滑順好抽的菸現在抽起來都是苦澀。
 
  他拿著水瓶走出房門時,剛好遇上樊少慈從房間裡走出來。他道了早安,覺得姊姊有哪裡不一樣了。不是外貌上明顯的改變,但整個人的感覺變得明亮許多,照理說早上照顧爸爸、下午到小姨的餐廳幫忙、晚上還得繼續讀國考的科目,休息的時間應該比以前更少才對,那股總是揮之不去的疲憊感卻消失了。
 
  「你要出門爬山嗎?」
 
  「對,去屏東。我會把車留下來給你們。」
 
  樊少慈稍作猶豫,問:「跟周煦一起?」
 
  他楞了一下,沒想到姊姊會問這個問題。自從那一次爭執後,他跟姊姊沒有再聊到關於周煦的話題,多數對話都放在家裡的改變上,看護剛到家裡的那段時間,父母對於外人幫忙照顧父親還是有些彆扭和不安,他和姊姊盡可能安撫長輩,默默忍受因不習慣和焦慮產生的抱怨。所幸這段時間已經撐過去了,有些在家人面前覺得難以忍受的事情,在外人面前反而更容易一點。
 
  「沒有,自己去。」他搖搖頭,知道姊姊大概會感到疑惑,但不打算做解釋。
 
  如預料的,樊少慈露出些許困惑的表情,某種程度上似乎鬆了一口氣,不過沒有追問,只是多做叮嚀:「一個人去山上要小心點。」
 
  他點點頭,知道姊姊只是關心他。
 
  「對了,少勳,我打算跟爸媽提全日看護的事,多出來的支出我可以負擔,小姨有給薪水。」
 
  如果是以前的姊姊,應該不會主動做出改變,因為覺得沒有用,改變不會成功,也因為時間久了,雖然痛苦卻還能忍受,所以認為不需要提出來。和周煦的相遇改變了他,也間接改變了姊姊和他們全家的生活,否則他和姊姊可能還要關在牢籠裡很久。
 
  他衷心感謝這些改變的發生。
 
  「我知道了。」
 
  列車一路往南,清晨六點半往潮州的電車上乘客稀少,這節車廂只有他一個人。樊少勳很少搭火車,大學時期往返家裡和學校兩個城市,為了省錢多半搭客運夜車來回;畢業後幾乎只在市區內移動,開車就足夠,搭火車對他來說是新鮮的。他望著窗外的景色和自己偶爾映照在玻璃窗上的倒影,想起周煦說過父親帶他坐火車的事。
 
  沒有細想,他模模糊糊地疑惑過這些故事中沒有母親的存在,但周煦也說過母親很早就已經離開。
 
  從北埔回來之後,有什麼改變了,卻也不是肉眼可見的變化。他們還是會睡前講電話、約出來吃飯,交換淺嚐輒止的吻,然後回到各自的工作與生活之中,承擔彼此應負的責任。可是周煦的細膩開始讓他想要落淚和心疼,無法再單純享受感情中的愉悅,更多的是苦澀。
 
  偶爾周煦會說起自己的事,例如幫著周澈做美勞作業,被老師大為讚賞,最後班上推派他去參加美術比賽,竟然也抱了個佳作回來。
 
  這個週末周煦難得不用帶團,但他還是決定要自己去爬尾寮山。小百岳的計畫是他自己的決定,為了有一天可以和周煦一起爬百岳的體力訓練,他不想要總是依賴他人,縱使對方是周煦。
 
  從屏東轉運站搭乘往大津的客運,又花了一個半小時才到尾寮山步道的入口。南方的城市不像北部,入冬之後沒有颱風,自然就不太下雨,泥土地面很乾燥,不擔心濕滑容易跌倒。雜木林的樹木高度偏矮,陽光輕易照進林中的路徑,他還是無法分辨這些樹木的品種。
 
  尾寮山的山徑很平緩,寬度足夠,就算是他這個登山新手也不困難,路的兩旁多是雜草與落葉,可能是太過乾燥,沒看到什麼之前見到好幾次的貼地植物和蕨類,更像普通的產業道路。途中從樹木的空隙之中向外望,天氣很清朗,能夠看見一整片平坦的河谷及遠方層層疊疊的山巒,由近至遠逐漸淡去顏色,最遠的山不是翠綠的,而呈現一種淡藍。
 
  可惜他對山的名字毫無概念,沒辦法一一指認辨識。
 
  差不多走了一半以上的路程,他發現道路兩旁的植物有些不同,出現叢生的細竹,林道也開始變陡,由泥土路轉變為石階,挑戰性和前半段完全不是同一個程度,加上天氣暖和,汗出得多更容易覺得累。
 
  他索性在觀景亭停下,剛好時間也差不多,可以稍微休息吃午餐。
 
  可能是天氣好又是週末,涼亭裡已經有一群登山客先到,相當專業地拿出裝備來煮食。他從背包掏出在屏東車站前買的飯糰,配著水慢慢咀嚼,覺得還是更喜歡家裡巷口的飯糰攤,口味不算多,但是吃起來清爽不油膩,配料的組合往往比他自己搭的還要好吃。去藤枝的旅程他就是買那家飯糰攤,老闆娘還問他怎麼難得買了兩個飯糰。
 
  一陣咖啡的香味從旁邊傳過來,先到的那群登山客已經吃完午餐,正在用酒精燈煮好的熱水手沖咖啡。對方態度友善招呼他要不要也來一杯,樊少勳有些窘迫地收回盯著酒精燈的視線,以自己沒有喝咖啡習慣拒絕了,匆匆把剩下幾口飯糰塞進嘴裡,接著往上攻頂。
 
  最後這一段山徑十分陡峭,一旁還有繩索可以拉著輔助,大概是高度攀升的緣故,兩旁植物從細竹變成蕨類,不過長得稀疏,也乾枯了不少,地面除了石階外還有盤根錯節的樹根。純論高度來說,尾寮山似乎跟五指山海拔差不多,甚至更高一點,也許因為南北部氣候不同,整體感覺卻差異很大。
 
  最後到達山頂時他已經花了四個小時,是以往走完全程的時間長度,有預感接下來幾天會肌肉痠痛到不行。山頂因為有雜木林遮蔽視線,景觀並不太理想,有些登山客興奮地跟三角點合影,和同行的朋友輪流幫彼此掌鏡,他也幫別人拍了幾張照片。
 
  站在那裡,他突然很想抽根菸,將手探進背包裡,指尖在底部撈到了菸又把手收回。
 
  下山時樊少勳注意到路旁有間小小的土地公廟,幾個也正在下山的山友經過時會稍微停下,雙手合十靜默禱告,然後才繼續他們的旅程。母親有拜拜的習慣,他雖會幫著準備,對信仰的概念卻非常淺薄,搞不清楚哪位神明生日和過年送神的差別是什麼?供奉的菜色為什麼不同?但他想敬神的心情應該都差不多。
 
  他也停下腳步,學著山友們的動作合十,在心裡向土地公打了招呼後,他卻詞窮了。如果在上山途中發現小廟,還能請土地公保佑登山一路順利、不要下雨,但現在已經是回程,距離步道入口不遠,好像不需要特別祈求才是。
 
  想了許久,他許了願,希望周煦一切安好。
 
  回程同樣是搭火車,冬天的陽光消失地特別快,晚上六點多窗外就已經一片暗色,看不清楚沿途經過的景色。
 
  這是他第一次自己規劃了一趟旅行,縱使不小心挑戰了百岳前的中級訓練地,對新手來說實在勉強,有種發薪日前誤闖高級餐廳的力不從心感,在體力和意志力上都是很大的考驗,他也順利自己爬完了一座山,這些都是他以前不會去做也做不到的。現在他不僅完成了,還很有成就感,能從中享受樂趣。
 
  可是他總是想著周煦,想著周煦肯定能夠告訴他樹木的品種,想著周煦一定知道那兩條交匯河流的名字,後面的山有什麼動人傳說?想起在周煦家喝過的咖啡、他們一起吃過的飯糰、爬過的山,最後在土地公廟前,考慮要為誰向神明祈願時,腦海中冒出的人也是周煦。
 
  他學會了怎麼去安排一趟旅程,自己一個人也能玩得愉快,可是忍不住覺得如果周煦在身旁……只要周煦在身邊,就算不知道樹木的品種及河流的名字也無所謂,整趟旅程都會變得不一樣,因有對方存在而熠熠生輝。
 
  他想見周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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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章延續了那種很難過的感覺,我感到相當抱歉orz 但是剝洋蔥也好、挖開爛掉的傷口也好,都是需要先苦後甘,忍過一段難熬的陣痛期的嗚嗚嗚。至少!我終於!寫到《2568》這個篇名的意思了!!!(痛哭流涕)
開放讓大家毆打周煦好了(喂),雖然他實在很讓人心疼......
下一次更新就是完結了,13和14章會一起貼出來,把現在空缺的拼圖通通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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