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P:Mac Taylor / Danny Messer

  1.

  他甚至不知道上一次在Louie面前痛哭是什麼時候。

  15或是20年前?亦或是更久,那些記憶遙遠而模糊,除了隨著時間而自然流失的之外,其餘的他知道被藏在最底層,最好連自己都看不見。

  「你......我去外面透口氣。」他的嘴角勉強牽起笑容,水色在眼眶裡閃爍。「你撐著,我等等就回來。」

 

  他幾乎是逃著出了醫院,那種消毒水與過度的純白壓得他喘不過氣,在白色的背景之下,Louie的傷口更加清楚。

  每一道傷痕都是一句責備,他對自己的責備。

  醫院外面的空氣潮濕且冰冷,他狠狠吸進一口,讓過低的溫度在他的肺中撕裂出疼痛。紐約的黑夜幾乎與白天相同,這個城市另一半的人類開始活動,晝伏夜出,笑聲在酒光裡流轉不懈。這在他的眼裡卻是純然的黑夜,濃的化不開,罪惡的溫床。

  他活在這裡,並且呼吸著污濁的空氣成長。

 

  「Danny。」他轉過頭,看見男人從暗處走了出來,疲憊的雙眼,語氣有些躊躇。「你哥哥,Louie,還好嗎?」

  Danny沒有回答,他只是看著男人在醫院外昏黃的燈光下暗色而飽滿的眼眸,一種比湖水更深比青苔更淺的顏色,這個男人的眼神是一座森林,而不只是綠葉。男人的眉頭似乎不曾鬆開過,太多的事情讓男人總是疲於奔命,他的記憶裡,很少見到男人開懷地笑。讓他無法忘記的,是一年前從IAB走出來時,男人在走廊上的表情,男人抿著唇,眼睛裡陽光下蕨類的色彩帶有透明感,透明到足以讓Danny看見那底下的怒氣。

  「即使我們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最後是Louie救了你。」沉默讓Mac有些不知所措,安慰人向來不是他所擅長的工作。在軍隊中,受創的人要為自己負起責任,不是尋求別人的幫助。在NYPD工作的這幾年,是Stella教導他放下軍隊裡的疾言厲色,漸漸走入一個群體。他試著開口,笨拙地去說些什麼。

  Danny不是沒有看過男人如此憂慮的表情,只是沒有看過如此溫柔的憂慮。

  他想自己是看錯了,男人是如此堅毅而嚴肅的一個人,即使所有人都知道這男人其實是個溫柔的漢子,他也不曾表達出來。男人對他來說仿若父兄,當你猶豫不前,他會嚴厲地將你推向前;但當你受傷,會知道他永遠在你背後。

  「Mac,他們真的把他揍得很慘,真的......」

  Danny的眼淚不能再忍耐,他像孩子一樣哭了起來。摘下眼鏡,淚水在冷冽的空氣中依然滾燙,他告訴自己,即使流再多眼淚,也比不上Louie為他受的任何一拳。

  他試圖將頭低下,不願讓Mac看到他的脆弱。男人的眼眸更加深遂,從橄欖石的色調趨近了墨綠,濃得化不開。或許男人會指責他,如此軟弱的心智要怎麼成為一個成功的CSI?

  這是他唯一的棲身之處,他不能失去。

 

  他的腦子還在胡思亂想,就被緊緊地擁進懷中。

  男人將他壓在胸口,一隻大手在他的腦後扶著他,另一隻手攙扶他差一點就要跪倒的身軀。Danny從男人的大衣上聞得出來──那種潮濕而冰冷的氣味,男人已在這裡站了很久,如果他沒有逃難似地衝出醫院,誰知道他還會在這裡站上多久?即使如此,男人的身上依然傳來溫暖而乾燥的氣息,每一吋貼近的肌膚都傳來熱度,隨著血管流遍全身,舒適且令人安心。

  他回抱男人,感覺男人寬闊的肩膀,感覺那有力的擁抱。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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