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t Land

(五)

　　「是我讓大哥為難了，明日我就讓霍總管把東西收拾一下，搬到別業去。」西門義露出一個苦笑，轉過身，只想盡快離開這個屋子。

　　西門笑伸出手欲抓住西門義的手腕，一時覺得不妥想收回，但停在半空中的大掌終究還是握了上去。義弟的手很瘦，本來就養不胖的身子、操勞過度加上近日的病痛，指間有繭，但不像他是練武起繭，而是因為長年握筆、埋首帳本所致。

　　「義弟......」

　　義弟的手很涼，西門笑怔怔地握著，想用自己的體溫讓那隻手的溫度暖起來，小時候義弟不喜他人近身，只有他能牽著他，就好像那樣的溫暖只有他可以給。「執子之手，與子偕老」這八個字突然閃過他的腦海，不自覺地，他又把手握得緊了點。

　　西門義輕輕掙開西門笑的掌心，臉上慘澹的笑，垂目道：「時辰晚了，大哥好好休息吧，別累壞了。」

　　完蛋了，這一局好像輸得很慘啊！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與其說是個奸商還不如說是個傻子，他高估了大哥對他的情意，也低估了自己的感情，沒想到自己那麼見不得大哥難過，他只想看到大哥一如以往的笑啊！碰觸的溫度還在，手掌中卻什麼也沒有，西門義握緊了手，又頹然放開，往門外走出去。

　　再待在這裡，他怕會讓大哥看到自己哭得慘兮兮。

　　「義弟，」他自十三歲一肩扛起西門老爹交給他的擔子，加上性子本來就平合，情感甚少大起大落，即使遇上難關也早有腹案，不曾慌張失序，但遇到義弟的事情總會讓他亂了思緒、心神不寧，甚至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有那麼大的反應。

　　不能轉頭不能轉頭！大哥又沒上來拉著自己，現在轉頭頂多就是哭給大哥看而已啊！

　　「我想起一件事......」為何至今仍未成婚，為何千挑萬選總為義弟找不到一個好妻子？為何......當義弟拉著他的衣袖，他毫不猶豫地抱了他？

　　嗯？西門義愣了一下，沒種轉過頭腳步卻是停了下來。

　　「大哥幼年習武，師傅曾要我服過一顆丹藥，取五毒精淬煉成，照理說，尋常的藥、毒傷不了我。」西門笑的聲音很低，西門家邸地廣人稀，僕役都睡在下人房，那樣的音量與　　其說是不想擾人，不如說是只想說與一人知曉。

　　西門義回過頭，月光下大哥穿著青衫斜倚房門口，今夜不過初七，半邊的明月在大哥臉上投下影子，劍眉下那雙比月光還要澄澈的眼眸直盯著自己，臉上掛著一如以往的笑......嗯，還加上一抹可疑的紅暈？

　　「那晚大哥喝的酒不多，甚至不滿一壺......如果說做了什麼事，那也只是出於自己的意志。所以那晚，是我、我......義弟，你的感情不是咒，大哥心裡也有人了。」他向來以為維繫著西門家的責任比什麼都重要，原來只是因為最重要的已經有了所以不需要去找。

　　「大哥？」

　　「義弟，天大的事有大哥擔著。」西門笑走到西門義身邊，輕輕握住他的手，手心的溫度透過皮膚暖暖地傳了過去，柔聲道：「不管你追求的幸福是什麼，只要你快樂，那我絕不多說話。」

　　「大哥......」西門義如果手邊有凶器，他一定會拿起來敲自己，確定這一切都不是夢，不過他只是鼻頭感到一陣水氣，模糊了雙眼。

　　西門義反手握緊西門笑的掌心。

　　就算聽起來含蓄又支支吾吾，這一切都無所謂了......我等了好多年了，笨大哥！

　　「大哥，我......」

　　「義弟？義弟！你怎麼暈倒了？來人快請大夫啊！」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