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Person of interest

CP:John Reese/Harold Finch

等級:PG-13

 

4.1

那是一個深山當中的小村子,只有十來戶人家,茅草屋頂和土牆築成的小屋圍著村子中心的空地形成聚落。所有的村民都被聚集在空地或蹲或坐,當中有老人、婦女和小孩,幾乎沒有壯年男性,旁邊站著幾個穿著迷彩服、手上拿著步槍的士兵,眼睛下方用油彩塗黑。空地旁邊的小屋平常是聚會所,現在村民一個個被帶進小屋裡,每個十到十五分鐘就會傳出一聲槍響,進去的人再也沒有出來。

小屋唯一的光源是從天窗照射進來的月光,今天不是滿月,有大半的空間都壟罩在陰影之下,即使如此,也能看清角落堆著幾具屍體,血腥味充斥在空氣當中。房間中央面對面放著兩張椅子,一張椅子上的人和門外的士兵一樣都穿著迷彩服,他的身後站著兩個人,一個是同樣穿著迷彩服的軍人,另一個則和村民一樣有黝黑的皮膚和捲曲的頭髮,但衣著好上一些,顯然是從山腳村落雇用的翻譯;另一張椅子上則坐著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她的眼淚在臉上還來不及風乾,就又添加了新的淚痕,她黝黑的臉龐皺成一團,眼睛卻睜得很大。

「他在哪裡?」John將椅子拉近婦人,灰藍色的眼眸在她的臉上反覆檢視,嗓音沙啞而溫柔。「你們藏起來的那個人,他在美國策劃了多起恐怖攻擊,每一次攻擊,都有幾十個人死去,當中有像妳一樣即將成為母親的女人,也有年幼的孩子,就算他曾經是你們之中的一員,妳確定這個人值得保護嗎?」

翻譯低聲將內容轉述給婦人,但她似乎依然不明白自己為何坐在這裡,不明白這場不屬於她的戰爭,只是繼續發抖和流淚。

John,」椅子後方的另一個軍人開口──他有一張剛正的臉,叼著菸,稍微挪了一下腳步,後方的屍體毫不掩飾地展現在婦人的視線當中。「或許你該讓她看看其他人的樣子。」

Colonel Thomas, sir.John再次挪動椅子,擋住Thomas刻意露出的空隙,他的眼神依然沒有離開婦人,「想想你的孩子,即將出生的孩子。你希望他生下來對嗎?」

婦人在發抖,他們要抓的人是從小與她一起在村子裡長大的男孩,他們一起玩耍,在森林裡捕捉獵物或採集果實,直到民兵組織到村子裡來招集人馬,那個人越來越少回到村子,但他變了,她知道,所以她嫁給了待在村子裡的另一個人。

「一個殺人犯和你的孩子比起來,誰比較重要?」John壓低了聲音,沙啞的話語中透露出刺骨的涼意。「他在哪裡?」

大顆淚珠從婦人的眼眶中掉出來,她低下頭撫摸著渾圓的肚子,哽咽地說出了一串句子。Thomas轉頭看向翻譯,後者朝他點點頭。

「我知道那個地方在哪裡。」他說。

「很好。把那個女人殺了,John。」Thomas走到小屋門口,對著外頭拿槍指著村民的士兵說:「把他們全殺了。」

Sir!她已經說出了我們想知道的地點!」John叫住Thomas向外走去的腳步,他身後的孕婦不知所措地來回看著兩個人。

「我們不能冒這個風險。這些人是當地人,他們知道捷徑,如果有任何一個人去通風報信,這一個月來的追捕就白費了你懂嗎?」Thomas轉過身,他的個子不高,眼神卻像磨好的屠刀一般銳利,歲月在他臉上留下刀刻的痕跡。

「我們可以留下一半的人,等任務完成再會合。」

「聽著,孩子。」Thomas拽著John的領口,他將手中的菸扔在地上。「我們不知道藏身地有多少人,也不知道會受到多劇烈的反擊,這個小隊只有八個人,留下兩個人在這裡看守,剩下六個人是要去送死嗎?這是戰爭,士兵!(This is war, soldier!)

Colonel Thomas踩著滿地鮮血走到空地中央,他看著眼前其他幾個士兵正在清點屍體,避免有任何逃走的村民,身後的小屋傳來槍響,他重新點起菸,月光已經被雲遮蔽,就要下雨了。

 

4.2

度假小屋裡面漆著白色的牆面,原木色的地板,一架天文望遠鏡就擺在落地窗旁邊,天空和海面都藍得太溫柔,白色的帆船緩緩駛過。海潮聲與海鳥的叫聲從窗外傳進來,除此之外一切都無比安靜,Reese不知道自己已經多久沒有這種寧靜。一把GCNM Enhanced放在桌上,放在他和Andrew Benton之間,那張圓桌似乎將他們隔成兩個世界,但Reese知道,他與對面坐著的那個男人之間沒有那麼大的差異。

Megan Tillman是潛在行兇者,但她要殺的這個男人尾隨並且強暴了多個女性,帶給那些女人一輩子的痛苦,甚至迫使她們提早結束了自己的生命,他阻止這樁謀殺是因為Dr. Tillman不是一個殺人的人,而非Andrew Benton不該死。他應該殺了他,就像他殺了Detective Stills,就像每一個死在他手下的人都罪有應得。

「我要問你一個問題,你覺得人真的會改變嗎?我是說,你傷害無辜的人,而我……很久以來,我就負責殺你這種人。」他看向Andrew Benton,這個男人穿著昂貴的西裝、住得起好房子、被拘留時能找到厲害的律師把自己弄出警局,這種人迷戀權力,迷戀掌握一切的感覺,他們會一次又一次把別人的尊嚴捏碎在掌心當中,因為他們就是忍不住。

「求你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種人。你搞錯了,我是做過一些事,一些越軌的事,但我不會再做了。我發誓。求你…讓我走。」Benton試著說一些漂亮的話,就像檢察官或法官喜歡聽的那些話,但他意識到這個有著灰藍色眼眸的男人不是執法人員也不是司法官,他面臨的並不是社區服務或有期徒刑,而是生與死的判決。

「我可以放你走,因為你要知道,你往後的日子,我都會監視著你。如果你敢再傷害任何人,我會阻止你。也許你可以改變,也許我也可以。但事實是,人們本性難移,不是嗎?」Reese想起每一個他握著槍、奪取別人生命的時刻,那個當下他是否也覺得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迷戀將人命握在手中的快感?

「不,他們可以改變。我可以,而你……我覺得你不會殺我。」Benton感覺到自己在顫抖,他的聲音不能避免地出現了哽咽,眼前的男人神情平靜,全身上下卻散發著無聲的威嚇感,野獸的尖牙就放在他的脖子上,他不知道下一秒會不會咬破皮膚、穿刺血管,大量的鮮血沾滿這個屋子裡白色的牆壁。

「是嗎?」他輕輕笑了出來。

「是的,我能看到你的內心,你是個好人。」

「好人?」他殺了許多惡人,卻也殺了不少無辜的人,他得到了一份新工作,拯救那些可能受害的性命,但人永遠必須有所取捨,他選擇對黑道分子開槍保護無辜的民眾、打穿行兇者的膝蓋守護可能的受害者,到後來他仍在扮演上帝,而他不知道自己會不會迷失在權力的漩渦當中,或是早就已經被捲進去了。「很早以前我就已經失去那個部分了,我不知道我還能不能重新找回來。我甚至不確定這對我來說重不重要。也許這樣更好,也許我就該去做好人做不了的事。也許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好人了。也許這才是唯一正確的決定。」

 

4.3

Henry Wilson坐在咖啡色的皮質沙發上,擺在桌上的啤酒已經不冰又沒有氣泡了,他仍拿起來喝了一口,電視上正播著一部老舊的戰爭片,但這部電影有點無聊,既沒有精彩的鏡頭也沒有熱血的愛國口號,只有幾個大兵的口白,弄得他昏昏欲睡。牆上的壁紙看起來不新,邊角也有些翹起來,他撐著扶手從沙發裡爬起來,搖搖晃晃地從工具箱裡找出一管接著劑,將翹起的壁紙壓平黏緊,雖然不甚滿意,但也還能接受。他坐回沙發上,又喝了一口啤酒,苦味在他的舌根發澀,一個熟悉的冰冷觸感正指著他的後腦勺。

Hello Henry,好久不見了。」

伴隨著溫柔又甜膩的聲音,一張帶著笑意的美麗臉龐出現在他的面前,牆邊還站著一個他從來沒有見過的男人,表情嚴肅,彷彿和這個破舊的小客廳有什麼深仇大恨,並拿著另一把Jericho 941指著他的腦袋。

Kara!」他驚訝地放下啤酒杯,看著憑空出現在客廳裡的兩個人,有些不安。

「來見見我受訓時期的老搭檔。」Kara收起槍,在Henry身邊坐下,自動自發從旁邊抽出一瓶威士忌和兩個酒杯,斟上半滿。「真該為這難得的重逢喝一杯。你最近過得怎麼樣,Henry?」

「對於一個在訓練階段就炸傷自己,轉坐辦公桌好幾年的人來說,應該算是過得不錯。」Wilson露出一個苦笑,拍了拍義肢右腿。「得了吧,Kara,你不會特地跑來找我敘舊。」

「我們上個月在敘利亞執行任務的探員被出賣了,對方事先得到消息和臥底名單,上頭不太開心。」KaraJohn招了招手,將另一個酒杯塞進他手裡。「喝了它,John。」

「你看看我這破地方,我像是販賣國家機密的人嗎?」Wilson拿了另一個酒杯,為自己斟了半杯酒。「要是有錢我就出發去熱帶的小島度假了。」

「除非你有大筆的賭債,而且幫女兒的大學基金帳戶存進了一筆不小的金額。」John一口喝乾了威士忌,手中的Jericho 941依然穩穩地指住Wilson的腦袋。

「你知道一條腿沒了是什麼感覺嗎?」Wilson的表情陰沉了下來,惡狠狠地盯著Kara,對於槍口也不敢鬆懈,「我斷了條腿,卻拿不到慰撫金,還有前妻的贍養費和小孩的生活費要付,難道局裡就對得起我嗎?」

Henry,」Kara露出一個甜膩的笑容,白皙的手指在酒杯邊緣滑動,「好國民在繳稅時認為稅金是拿來付給被敵人炸斷腿的勇士,可不是拿來付給炸斷自己腿的笨蛋啊。」

Wilson抽出沙發坐墊下的槍,還來不及扣動扳機就直直倒下,龐大的身軀倒在地上時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子彈穿過了頭顱,在後腦炸出一個碗大的洞。Kara用腳尖踢了踢屍體,確認他已經死透了,就從口袋裡掏出一把鉗子遞給John

「開心點,我們又解決了一個國家安全危機呢。」

John沉默地擦起遺留下的指紋,突然聽見客廳通往寢室的門被推開,他從腰後抽出手槍指向聲音出現的方向,一個棕髮的小女孩就站在那裡。小女孩大概六歲,穿著米白色的睡衣,上頭畫著長頸鹿、河馬和綿羊,她一隻手揉著眼睛,另一隻手抱著粉紅色的兔子玩偶。

「爹地睡著了嗎?」

John,她看見我們的臉了。」Kara依然坐在沙發上,手裡拿著一杯還沒喝完的酒,對著小女孩溫柔笑著。

子彈被射擊出去的時候只發出了微小的聲音,小女孩在門口倒下,和她的父親一樣眉心中間有個彈孔,而再過不久,她和她父親的屍體會一起被放在浴缸當中,等上幾個小時,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這對父女的存在。

 

4.4

輕巧的腳步聲從階梯上傳來,Finch看著他的雇員端著一杯咖啡優雅的走進辦公區域,西裝筆挺,黑色皮鞋擦得發亮,臉上的神情從容而自在,看起來就像是普通的公司行號職員,只有那永遠敞開的前兩顆扣子才具有獨特的個人風格。

「早安。」

Mr. Reese。」Finch的視線隨著前探員的動作落在窗邊的沙發上,忍著怒意維持冷淡僵硬的語氣,「你消失了整整兩天。」

「有點忙,Finch。」Reese聳聳肩,彷彿只是為了去買咖啡離開五分鐘。

Andrew Benton在哪?」他緊盯著Reese望著窗外的臉,企圖從前探員的神情當中獲得一些線索,但他挫敗地發現,對方不僅是精通撲克臉,任何他欲窺探的情緒都被收拾地乾乾淨淨。

「某個地方。」

「我希望不是牡蠣灣。」Finch敲打著鍵盤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打字聲迴盪在圖書館的空氣當中,幾乎像是一首小步舞曲。

Harold,」Reese轉頭看向Finch,視線與他交會,露出一個誇張而甜蜜的笑意,「如果你認為我如此缺乏創意就太令人難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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