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孤單又燦爛的神-鬼怪

CP:金信/王黎 (無差)

等級:PG-13

 

五、

坐在長桌的另一端,使者對著放在桌上的手機發愣,通訊錄裡除了德華和鬼怪夫婦之外,第四個聯絡人便是Sunny不是善姬的那個女子。見了幾次面,也一起喝過咖啡,他始終不明白那種熟悉感是從何而來,除了初次相見,他不再流淚,胸悶感卻絲毫未減。

但,就只是胸悶而已。

幾次見面,Sunny都對他表現出濃厚的興趣,也毫不諱言要不是他長得帥,哪個女生能忍受用「金宇彬」當假名的男人。三百年來他見過各式各樣的亡者,她無疑是最特別的一個,相貌姣好的人很多,卻不是任何一個人都能有那樣閃閃發亮的氣勢。他對著如此出眾的女子未感心動,面對鬼怪的孤寂與落寞卻心痛不已,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討厭起雨天。

開心的時候就得意洋洋,只有一杯的酒量還是愛喝酒,喝醉了就非得黏在別人身邊不可,千篇一律拿牛排當晚餐,像小孩子一樣不吃蔬菜,心情不好就大把吞抗憂鬱藥;說操守這東西在當將軍時已經守夠了,也不見真的多放縱自己;分明是孤獨地度過了九百年,卻還是將需要幫忙的人一個個拉上岸。幼稚的、孩子氣的每一個瞬間都耀眼地讓他頭暈目眩,彷彿在正午時刻直視陽光,燦爛地讓他睜不開眼。

這是戀愛嗎?

臉頰微涼,使者才發現自己落淚了,心臟像是被誰緊緊握在手上,如此疼痛又似乎無比滿足。身為地獄使者的他也可以戀愛嗎?即使對方有著上面那位欽點的鬼怪新娘,他也能夠順著自己的心去戀愛嗎?即使是這顆毫無記憶也沒有名字的心,身有罪孽卻不知道是何罪名的他。

 

使者在長桌邊盯著手機多久,鬼怪就在客廳的沙發上假裝看書了多久,手裡的書只是毫無意義地被翻頁,上面的內容完全沒有進入閱讀者的思考歷程之中。他用斜眼看著使者一動也不動地對著手機發呆,根據良好的視力,使者絕對是在看著通訊錄裡「Sunny不是善姬」的顯示名稱,想必這就是那個初次見面就讓使者落淚,後來又在他的監視之下,多次與使者約會的女人。

與使者同住一個屋簷下以來,他已經精準掌握了對方的生活模式;使者的工作時間很長,工作以外的時間,使者喜歡看肥皂劇,尤其是那種劇情狗血淋漓、男女主角接吻要花上三十秒、前景中景遠景各吻一次的家庭倫理大悲劇──據稱是為了學習人生經驗,不值班的日子就睡到自然醒,簡而言之,使者不是會在放假日跟誰約出去吃飯的類型,偏偏和那個女人約了好幾次。那個女人到底有多重要?有比和我一起吃飯重要嗎?幾次他在使者出門前攔住對方,話到嘴邊又說不出口,他企圖挑起對方的勝負欲:「喂,我們還沒有分出勝負呢!」結果使者只是對他搖了搖頭,「真不知道其他遺漏者怎麼忍受你,很辛苦吧。」便轉身出門。

今天是使者不用值班的日子,照理說應該睡到自然醒後,窩在沙發上喝蔬果汁看重播的肥皂劇,使者卻一大早就起床,吃完早餐後就坐在長桌邊盯著手機發呆,一臉想女人的表情。

鬼怪突然張大眼睛,他從沙發上跳起來,看著晶瑩的眼淚滑下使者的臉頰,想過去做些什麼,胸口的劍此刻痛了起來,痛得他喘不上氣,他只能再度坐下,手掌緊緊捂住胸口。

「大叔,你還好嗎?」

痛得模糊的視線裡出現了一張擔憂的臉孔,恩倬蹲在面前擔心地仰望著他。

「要幫你揉揉胸口嗎?是不是因為那把劍?」

「沒事了。」疼痛漸漸緩解,鬼怪抬頭看向長桌,使者已經不在那裡。「喂,高三,你不念書在客廳閒晃幹嘛?」

「做伸展操。大叔一定不知道運動對念書有很大的幫助,可以提神醒腦,因為你以前是武將嘛。」

「你這是職業歧視!」

「不如我們一起出去散個步吧!」恩倬站起來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幫他拿來了外套,「大叔雖然不老不死,但缺乏運動還是會生鏽的。」

 

氣溫雖涼,但陽光和煦,在外頭散步並不覺得太冷。鬼怪與恩倬沿著小巷道散步,路上行人不多,就連平常緊跟不放的那幾隻鬼也不見蹤影,他們轉了彎向河堤走去,水邊的溫度比較低,恩倬把有些鬆開的圍巾重新繫上。

鬼怪一路上都沉默不語,恩倬看著兩人沒什麼默契的腳步,有些低落,忍不住開口:「大叔剛才是胸口的劍在痛嗎?」

「是。」鬼怪偏頭看向少女,雖然低著頭,但屬於鬼怪新娘的印記正被紅色圍巾遮住,他對於是否誠實作答猶豫了一下,最後仍決定據實以告。

「那把劍,只有我能拔掉是嗎?」鬼怪新娘的傳說總伴隨著那把插在胸口的劍,觀察了真實的鬼怪一段時間後,恩倬實在想不到對方除了拔劍之外還有什麼地方需要自己;一開始她以為那把劍是標準配備,就像狸貓頭上的葉子一樣,但如果劍插著會痛,沒有理由不把它拔掉,除非自己拔不掉。

「是。」他想過不拔劍,想過原來這個人生還算是有趣的,如果有誰能陪他一生一世,他便不需要再面對分離;但那個人已經有了重要的她,終有一天,贖完罪後會與她再續前緣,他終究是一個人,那麼,不如歸於虛無吧,在變得更想活下來之前。

只是希望再多一點時間,他需要時間與世界告別。

「如果拔了,大叔就不會痛了是嗎?會怎麼樣呢?」

「嗯。」他勾起一個笑容,試著想像歸於虛無後的模樣,是否會化作塵埃,從此消失在空氣當中,再沒有人記得他。「會變帥吧,比現在更帥上一些。」

「欸,好奸詐。」恩倬嘟起了嘴,一滴水珠落在她的額上。「啊,下雨了。」

 

使者靠在房間門後,聽著鬼怪與鬼怪新娘的對話,直到聽見他們出門散步了,他才緩緩坐落在地板上。剛才他注意到鬼怪似乎站起來想對他說什麼,卻又坐回沙發上,即使極力掩飾也能聽見痛苦的喘氣聲,他想走過去,做一切能為那人所做之事,但是其他遺漏者已經在那裡了,理所當然地佔據了鬼怪面前的位置,問那人是否疼痛。

那裡沒有屬於他的位置,而鬼怪在新娘的慰問下看來已不需要他,臉色恢復如常,所以他只能狼狽逃回自己的房間,這個租借來的容身之所。書桌旁邊掛著一束乾燥花,是他搬進鬼怪老宅當天收到的喬遷之禮,後來他才知道蕎麥的花語是「戀人」。

這束花,不應該是屬於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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