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t Land

原作：《費雪小姐探案集 (Miss Fisher's Murder Mysteries)》

CP：Phryne Fisher/ Jack Robinson

等級：NC-17

▲本篇中的NC-17不是因為性愛，而是有略為詳盡的屍體死狀描述，敏感者慎入！

　　當熟悉的鞋跟聲音又遠而近，像場颶風般闖進他的辦公室時，傑克只來得及將書本闔上，並有意無意地將它壓在他的大掌下，只露出一部分的封面。

　　「傑克！我聽說你有新案件？」

　　芙里妮明亮的聲音迴響在辦公室中，語氣裡的興奮彷彿今天正是聖誕節，而她是收到最多禮物的孩子，迫不及待想一一拆開。

　　「這個案件跟妳又有什麼關係，費雪小姐？」

　　他清了清喉嚨，對於自己冷靜自持的聲音非常滿意，完全聽不出任何一絲慌亂——他也沒有慌亂的理由，不過就是一本書，他可是會在辦公室放莎士比亞選集的男人，桌上有本書再正常不過。

　　「薇拉‧史丹頓——也就是『我們的』死者——是語法學校的教師，基於學生家長的身份，這個案件當然跟我有關！更不要說以普魯登斯阿姨為首的董事會成員們對此有多麼煩惱，生怕演變成為醜聞，所以我正式接下校方的委託。」她帶著得意的笑容一口氣說完，雀躍的語調轉為曖昧，毫無必要地貼近，用悄悄話的音量說：「這是個不尋常的案件。」

　　「沒有什麼不尋常，死因為窒息，很難說是罕見。」他點點頭，接受這是「他們的」案件的說法，將初步的驗屍報告遞給她，並不著痕跡地將書本推到另一端堆高的文件底下。

　　她接過報告，極為自然地坐在他的辦公桌上，彷彿桌前那兩把扶手椅不存在，而且他的桌角刻著芙里妮‧費雪的名字。

　　「死因的確很常見，屍體上遍布的繩縛痕跡就不是那麼尋常了，傑克。我應該把它當成你留給我的聖誕禮物嗎？」

　　「繩......什麼？」他皺皺眉，不太確定那是個收錄在牛津英語詞典裡的字眼。

　　「繩縛。是一門非常需要知識和實務操作的技術，目的在於透過束縛帶來身體上的愉悅感，依照不同的學派，利用繩索的方式也有差異。根據死者的照片看來，這是日式繩縛，而且對方肯定是精熟此道。」她的語氣十分專業，微笑和閃亮的眼眸卻出賣了真實的想法，她觸碰他的西裝翻領，將指尖停留在領結上。「如果你需要的話，我可以提供示範，也有人偏好用繩索綑綁身體後再穿上襯衫。」

　　「噢。」他勾起半邊的嘴角，調整了一下坐姿。「雖然不像妳那麼專精，但我的確也有些了解。」

　　「這倒是勾起我的興趣了，探長。難道軍校裡面也有教授這樣的課程嗎？還是那是警察訓練的一部分呢？或許我該考慮建議警視總監增設女警的職位。」

　　「應該這麼說，早年基層警員的工作拓展了我的視野。」傑克抿了抿唇，努力把那次與上司突襲中國城妓院的記憶再次埋進記憶深處，對於當時跟現在的柯林斯一樣稚嫩的他來說，確實是一種震撼教育。

　　「你總是引發我的好奇心，傑克......」

　　芙里妮向他靠近，迅速伸手想抽出文件堆底下的書本，被傑克同等眼明手快從書的上方壓住，他們的手指在書封上交疊，他的掌心覆蓋著她的，太過親暱的姿態，但誰也沒有移動的打算，就僵持在那裡。她望著他，愉快地眨眨眼，而他著迷那雙充滿神采的淺藍眼眸無法斷開視線。

　　「例如我就很好奇那本書到底是什麼？」

　　「不值一提的書。」

　　「既然如此，為什麼不滿足我的好奇心呢？」

　　「我相信妳有更好的東西來滿足好奇心，例如薇拉‧史丹頓，『我們的』死者。」他提醒她，極力忽視近距離帶來的悸動感，它彷彿深藏在糖霜奶油後的柑橘香氣，幾乎無法被注意，傑克還記得昨天晚上滑過唇舌的甜味，他深吸一口氣：「這裡還有一件謀殺案等著被解決，費雪小姐。」

　　「好吧。」

　　她乾脆地抽回放在書上的手，重新看起那份卷宗。傑克無法否認那一瞬間帶來的空虛感，彷彿她的指尖是他渴望已久的獎賞，他只想讓空氣凝固在上一秒，將他們困在透明的果凍中，時間只在外面流逝。又讓手指停留在書本上幾秒，他才把手收回。

　　「報告裡沒有提到血液中是否有藥物。」

　　「法醫今天會完成毒物檢測，傍晚時完整的驗屍報告應該會出爐。」

　　「那麼，你對繩縛有什麼想法，傑克？」

　　她突然將現場照片擺在他眼前，即使他已經看過那些照片，警察生涯中也沒少見過死狀奇特甚至怪誕的屍體，那一瞬間他還是本能地別開頭。照片是黑白的，但拍下照片時他就在現場，赤裸的薇拉‧史丹頓雙手被緊縛在身後，腿部以八字型環繞固定，頸項上有致死的瘀痕；他知道綑綁而陷進皮膚裡的是鮮紅的繩索，與死者的雪白膚色和深色頭髮形成對比。

　　接著芙里妮偷走了他桌上的書，靈巧如一隻從廚房叼走鮮魚的貓。

　　「費雪小姐......」他發出不贊同的語氣。

　　「真的？珍‧奧斯汀值得你這麼大費周章？」看清書名後她皺了皺鼻子，露出不以為然的神情：「我借給休的書比這個有趣多了。」

　　「希望妳沒有借什麼違反法律的書籍給我的警員，費雪小姐。」

　　「當然沒有！那充其量只能算是⋯⋯異國文化指南？」

　　「從妳書櫃上借出的書實在很難讓人不懷疑。」

　　「傑克！即使是小桃床頭放的聖經，都使用水泉和果實來形容女性的⋯⋯某些部位，且讚頌性愛的美好，我借給休的書頂多只能算是進階讀物。」

　　「我懷疑威廉斯小姐的神父會同意這個的說法。請妳把書還我，費雪小姐。」他挑眉，伸手將書取走，還拿回不到幾秒又被她搶去。

　　「為什麼？閱讀珍‧奧斯汀是很棒的嗜好，傑克。」芙里妮翻開書頁，低呼一聲。

　　他知道她會看到什麼，光是想像她正在閱讀他剛才看過的那些文字，他就覺得一股熱意爬上臉頰。傑克‧羅賓森，一個資深的警探，在警局辦公室內閱讀違反法律和社會風俗的小說，即使他向來對於宗教反對淫穢的戒律不感興趣，也已經足夠讓他非常不自在，更別說現在那本書落在最糟糕的人手裡。

　　「這絕對不是珍‧奧斯汀，傑克。」換成她對他挑眉了，刻意在「不是」兩個字加上重音，她的臉上散發著比以往更濃厚的興味和淘氣，「如果你對這類型的讀物有興趣，我可以推薦你⋯⋯」

　　「這是為了案件。」他打斷她，不想露出一副急於解釋的樣子，但他閱讀這本書完全出自工作所需，即使他樂於廣泛閱讀，也確實基於職業上的好奇心翻閱過D‧H‧勞倫斯和薩德侯爵的著作，不過這種甚至稱不上探索自我，只是單純追求感官愉悅的小說完全非他所好。

　　「案件？」

　　「這是史丹頓小姐隨身攜帶的物品，是證物之一，費雪小姐。」他試圖讓自己聽起來具有說服力，以一種公事公辦的態度和平穩的語氣解釋。

　　「所以，純粹是公務需求囉？」她揚起的句尾表示了她的質疑。

　　「是的。」

　　芙里妮露出一個傑克此生見過最邪惡的表情。

　　「那麼，探長，你對於這段有什麼公務上的見解？『那男人將貝芙莉緊緊捆起，骯髒的麻繩陷入她豐腴的軀體中，咖啡色與乳白形成強烈對比。他拍擊她的臀部，肌膚泛起紅暈，貝芙莉叫出聲來，幻想著下一秒那男人粗大的⋯⋯』」

　　「芙里妮！」

※本篇靈感來自石黑一雄《長日將盡》中的一小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