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loset Land

　　「我沒叫妳來。」

　　破舊的木門在她面前打開，發出嘎吱的聲響，上頭的天藍色油漆都已經剝落大半，看不出原本的顏色，反而更像某種一池混濁的池水。他站在那裡，海藍色的眼眸冷淡地望著她，因為白日的光線微微眯起，皺起眉，聽起來卻不像拒絕。

　　「你也沒辭退我。」她咬著牙，鼓起勇氣說。

　　他就站在門口看著她，既沒叫她滾，也沒像第一次在街上看見她時，眼裡充滿光彩，懇求她成為他的作畫模特兒。她先是拒絕，然後被他的誠意打動，猶豫再三後表示只願意讓他畫一般的肖像畫，到最後心靈沈淪於他。

　　她知道他因為裸畫聲名大噪，筆下的女人總是帶著渴望且不得滿足的神情，即使在一些作家間和妓院廣為流傳，也因為販賣猥褻物品被起訴和關進牢裡，窮得口袋裡沒剩下幾枚銅板。

　　他還沒畫過她的裸畫，她想知道自己在他筆下會是什麼樣的女人。

　　「妳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

　　叼著菸，他的聲音粗啞，白色煙霧被吐出，她注意到他舔了舔嘴唇，那對使無數女人著迷的嘴唇。

　　他終究對她有慾望。

　　她的喉嚨縮緊，艱難地吞嚥口水，說不出話，只能點頭。

　　他也點了點頭，逕自向後走，她跟上，彷彿回到第一次進入這間房子時，緊張到胃都揪成一團的感覺。

　　她注意到他還穿著三天前那件骯髒的襯衫，上頭沾了碳粉、顏料和麵包屑，看起來沒有出過門。

　　「你吃了嗎？」

　　往常她來的時候都會順便帶上些食物，從他狼吞虎嚥的吃相看來，很有可能是他整天下來唯一吃的一餐。

　　「嗯。」

　　他隨意應一聲，領著她走進工作室。他的房子不大，畫室也就是他的臥房，她看見小几上擺了個打開的燉煮豆子罐頭，還剩下一半左右，裡面泡著乾麵包和湯匙。以往他都是在房間的一隅作畫，她則坐或站在牆角，今天他卻直接走到床前，簡陋的木板床上鋪著米色床單和藍色條紋的毯子，凌亂不堪，似乎他前去應門之前都還躺在床上。

　　「脫掉，然後坐下。」

　　他拉上窗簾，畫室裡變得昏暗。他坐在幾步遠的椅子上，把菸在一旁的小碟捻熄，看著她，那是一雙屬於畫家的眼睛。

　　她背對著他，從最上面的鈕扣開始解開，雙手發抖，但願他在這種曖昧不明的燈光下看不見她臉上的紅暈。她脫下洋裝，然後是襯裙，感受到他灼人的眼神在她背上來回舔舐，像一頭掠食者正在確認獵物的味道，但還不急著咬開她的喉嚨。

　　放下一頭棕色的長捲髮，他曾經稱讚這是焦糖奶油醬般的色澤。

　　她現在一絲不掛。

　　轉過身，她在床上坐下，布料是冰冷的，她卻彷彿能感覺到他殘留的體溫攀上她和毯子接觸的肌膚。

　　「腿打開，取悅妳自己。」他對她下命令。

　　「什麼？」她問，不敢置信。

　　「我要看妳怎麼取悅自己，妳手淫的時候會怎麼動作？高潮時又是什麼表情？」

　　她以為他會撲上來撕開她，大口吞噬就像吃掉那些她帶來的餐點，將她連骨頭都吮得乾乾淨淨，他卻只想看她自瀆。這是為什麼畫上那些女人露出不滿足的神情嗎？她們以為會被擁抱、被進入、被困在他的懷抱中溺斃，但他只想看著。

　　「妳是知道後果才來的，不是嗎？」

　　他的聲音低沈，蠱惑著她，她放鬆緊併的膝蓋，緩緩打開雙腿，將自己袒露在他面前。

　　「摸妳自己，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他抽了一張新的畫紙放在架上，骨感修長的手指夾著炭筆，如同夾著菸。

　　她的指尖冰冷，私處卻火熱，溫差讓她瑟縮了一下，心臟跳得太快，心跳聲讓她耳鳴。她撥開深色的毛髮，探尋躲藏在底下的秘境，她以兩指夾住陰蒂，輕輕摩擦，輕微的酥麻感從底下傳來。

　　「我想像這是你的手指⋯⋯」

　　「我會怎麼碰妳？」

　　「你沾濕你的手指，放在這裡⋯⋯」她的指尖向下碰觸洞口，毫不意外發現自己因為興奮感，早就濕得一塌糊塗，她沾了些愛液，又回到陰蒂上。「你在上面轉圈，嗯⋯⋯！」

　　她仿佛在進行馬戲表演，荒誕的、詭異的表演，只為一名觀眾開放。

　　他又怎麼確定她懂得自瀆？

　　她聽見筆尖劃過紙張的聲音，他的眼睛沒有離開她，那抹深邃的藍變得更深，像觸不到底，她看見自己身陷其中。

　　她另一隻手向上捧著自己的乳房——如果是他的大手就能完全包覆，揉捏它，擠壓，捻起乳尖想像那是他的嘴唇，她的身體因為愉悅而發熱泛紅。

　　他眼裡的她是美麗的嗎？

　　她聽見他換了另一張畫紙。

　　「我會插入妳嗎？」

　　「當然⋯⋯」她將手指伸入濕漉漉的陰道中，很快就發現一根手指並不足夠，又增加了一根，「你會完全插進來，然後在裡面小幅度抽插。」

　　她因為羞恥閉上眼睛，專注在她手上的工作，他在她的想像中無比鮮明，他的手指、他的吻，他下流的舉止帶給她為之啜泣的歡愉。或許她也是個畫家，只在腦海中作畫，也只畫他一個人。

　　他又換了一張畫紙，她睜開眼睛，睫毛因為燥熱而汗濕。他如此專注地看著她，眼裡沒有其他東西，她用身體餵食他巨大的飢餓感，成為他一部分的血肉。她看見他的西裝褲被撐起，臉頰潮紅，胸膛隨著呼吸起伏，但他那雙畫家的手唯一做的，就是在紙上描繪她。

　　「你擁有我。」

　　她再次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