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孤單又燦爛的神-鬼怪

CP:金信/王黎 (無差)

等級:PG-13

二、

使者的生活習慣很規律,即使前一天因為加班晚睡,通常也會在固定的時間起床;而他的房東先生顯然有差不多的生活作息,因此兩人經常在廚房並肩料理自己的早餐或晚餐,展現純然蔬食與肉食的鮮明對比。

今天使者沒在廚房裡看見鬼怪的身影,他一邊在充滿香料的帕尼尼中間塞進酪梨、番茄和起司片,並將麵包上塗滿花生醬,一邊望著與自己的房間相對的那扇門,一點聲音都沒有。難得可以不受打擾享受剛出爐、熱騰騰的早餐,但是使者一口咬下香酥表皮的三明治時忍不住覺得過分安靜了,過去的三百年來他都是獨自用餐,既沒有對象和他說話,也不會吃到一半有餐具飛過來,原來習慣是那麼容易被改變的東西嗎?

把最後一口麵包塞進嘴裡,鬼怪的房間門終於打開,使者反射性地將手邊的叉子扔過去,卻停在鬼怪的鼻尖,他勾了勾手將叉子收回,今天的鬼怪不太對勁。神情肅穆,微捲的短髮梳得整齊,身上也不是居家服而是三件式西裝,全黑如地獄使者制服般的色調。

使者偏著頭,抬眼看向一身黑的鬼怪。

「你也要應徵地獄使者了嗎?」

「今天要出趟遠門。」

「去哪?」這問句不太對,不管鬼怪去哪都不關他的事,他又開口:「既然是遠門就別回來了吧,房子我會珍惜使用的。」

「加拿大,去掃墓。」鬼怪白了使者一眼,不知道自己幹嘛老實回答這傢伙的問題,「不勞你擔心,晚上就回來了。」

「你應該知道靈魂不在墓地裡。」

我知道,但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該去哪裡找他們。鬼怪不打算把這句話講出口,他只是揮了揮手,背對著使者準備拉開門。

「有緣的話下一世會再相見,雖然說上面那位的心似海。」

「我剛沒說話!」

鬼怪猛然轉過頭,瞪大眼死盯著使者不放,對方正一手端著咖啡一手指著上面,他卻像是看見九百年來最不可思議的事情。是的,比池恩倬能招喚他更不可思議,好歹少女是上面那位欽點的鬼怪新娘──即使吹手機上的蠟燭也行未免太過了,但這個不請自來的地獄使者又為什麼聽得見他沒說出口的話?

「我聽見你的聲音了,很清楚地。」

 

鬼怪賭氣似地用力甩上門,使者完全不懂房東先生為何表現得像一隻炸毛的貓,明明可以穿牆而過卻硬是為了甩門而開門。

「情緒化的鬼怪。」

他咕噥了一聲,回房間換上地獄使者的制服,瞬移到茶屋去。

來到茶屋的夫妻仍爭執不休,女人無法原諒逞強開快車的丈夫,即使已身為亡魂,不可能再復生,也止不住怒火,男人則對於這種拉扯感到厭煩,對於自己為何在車禍中死去忿忿不平。這種場景在茶屋中所在多有,使者也就任由他們吵鬧,心思回到早上出門前的對話上;掃墓為的是延續生者對死者的記憶,而活了九百多年的鬼怪,又承受了多少人的過往?

「忘卻也是神的恩賜。」

使者經常對來到茶屋的亡者說這句話,然而對他來說,成為地獄使者之前是一片空白,他沒有名字、沒有從前、沒有放在心上仍念念不忘的人;他知道自己吃不了肉味、喜歡看晨間劇、看重睡眠,但是他沒有要承擔的過往,不知道自己是誰。然後他想起鬼怪陰鬱的神情,突然對於眼前怎麼也不肯喝下忘卻茶的男人不耐煩起來。遺忘是恩賜,是能夠毫無罣礙進入下一世的機會,人生不過百年,帶著前生的記憶轉世無疑是拋去了重新開始的機會,那麼,永遠停留在這一世的人又是如何?

女人已經喝下茶,男人卻仍固執地碰都不碰,使者伸手倒空了杯裡的茶水,附帶講解保留前世牽絆與罪孽的人生能產生多大的痛苦,說明詳細而冷淡,但男人被嚇壞了,跪在地上求他再泡一壺茶。

「我認識一個人,因為還記得今生的記憶,所以活在地獄裡。他肯定也祈求了無數次,求神饒恕,但也無濟於事,因為他仍站在地獄中央。」

 

處理完整天的名簿,使者一回家就看到鬼怪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還穿著早上那套黑色的三件式西裝,但領帶扯鬆了,襯衫最上面兩顆鈕扣和袖口的袖扣都打開,西裝背心倒是還好好穿在身上,只是發皺。明亮眼眸半開著,稜角分明的臉上有淡淡紅暈,梳理整齊的捲髮也已經變成鳥窩。

「賣命賺錢的地獄使者!」鬼怪注意到剛走進門的使者,友善地招了招手,臉上掛著蠢呼呼的傻笑。「酒不冰了,你無聊的能力剛好可以派上用場。」

使者看了看桌上的空酒瓶,一瓶,其他還有七八瓶都還沒打開,加上鬼怪手上喝了兩口的酒瓶,一共也才不到兩瓶,勉勉強強算一瓶半,這個活了九百多歲的鬼怪竟然就醉了嗎?

「酒量差勁的鬼怪。」他接過鬼怪手上的酒瓶,另外從桌上拿了一瓶未開封的啤酒,一股寒氣從掌心升起,酒瓶外很快就結上一層薄薄的霜。「你不是找到鬼怪新娘了嗎?怎麼還不快歸於虛無?」

「因為不想把房子給你,因為想再看幾次初雪,因為想見到德華的孫子,因為有時候會錯覺以為此生是神的賞賜。」鬼怪灌下一大口冰得正好的啤酒,毫無形象打了酒嗝,「明明覺得『我怎麼還沒死呢』,卻也覺得這樣的一生很燦爛;因為是鬼怪,去了不曾去過的異國,見識在高麗沒見過的景色和人,花上幾十年學會原本不會的事情,這些都很好。」

鬼怪的姿勢又往下滑了一點,沙發大半的空間都被他佔據,使者辛苦地把自己縮在小角落,盡可能避免肢體碰觸,卻沒想到可以換到另一張椅子上。

「既然如此,你又何必護著其他遺漏者?」使者也喝了一口啤酒,「讓我帶走她不是很好嗎?」

「我想到我妹妹。」鬼怪又喝掉半瓶啤酒,臉頰上的紅暈更加明顯,他覺得自己的視線開始模糊,「她因夫君而死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那個年紀,青春正茂的年紀,我的醜八怪……」

使者及時接住從鬼怪手裡掉落的酒瓶,沒讓它掉在地上砸得粉碎,他默默看著因為不勝酒力睡過去的男人,鬼怪的睡臉意外沉靜,和平常劍拔弩張、齜牙裂嘴的模樣大不相同,唯有眉間緊皺。使者輕輕走回自己房間門口,終究忍不住走回來幫鬼怪蓋上一旁藍白相間的毛毯,彈了下手指,客廳的燈暗下來,只剩燭光,比起電燈看起來更加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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