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孤單又燦爛的神-鬼怪

CP:金信/王黎 (無差)

等級:PG-13

 

九、

「是、是嗎?」雙頰就像被各甩了一巴掌般,火辣辣地疼痛,鬼怪結結巴巴地說:「那就是你的損失了,你這個不識貨的地獄使者,這麼帥氣又多金的鬼怪可不是隨便就有!」

他隨便找了個理由離開使者的房間,直到跨進自己的房門,眼淚才落下。

鬼怪跪倒在地板上,纏繞著青色鬼火的劍在此時浮現,痛意再次襲來,他卻痛得麻木了,任由眼淚像停不了的雨;他的胸口已經被守護的君王插了一把劍,如今彷彿被使者插上另外一把,這把劍與插上它的人,無名無姓。

「大叔,」恩倬在敲門,焦急的語氣即使隔著門也一清二楚,「你沒事嗎?外面突然變成大晴天,開滿桃花,結果一下子又下起暴雨,你到底怎麼了?使者大叔醒了嗎?」

他的小新娘在外面使勁想把門打開,但是不可能的,只要他不願意,沒有人能打開鬼怪決定關上的門,即使是神。

「大叔,回答我!」

外頭嚷嚷的少女一見面就說自己是鬼怪新娘,動不動就亂七八糟說著「大叔,愛你喔」這種話,不然就順應神給的命運吧,他累了。讓池恩倬拔去胸口的劍,歸於虛無,反正本來就是這麼打算的,一了百了多乾脆;或是帶著鬼怪新娘避世去,加拿大、法國還是日本都好,別再留在這裡了,恩倬會願意的,那人要房子就給他吧,鬼怪的老宅不就是一棟屋子而已。他有錢、有無盡的生命、有開門就能到異地之奇能,何必非得執著?數百年後,小新娘轉世、使者的刑罰也結束,劉家主事大概是德華孫子的孫子,他終究得孑然一身繼續活在世上,為什麼就是放不下?

「恩倬,使者醒了。」

他要打開哪一道門才能成為變數呢?需要哪一把鑰匙,對方才會選擇他?

九百年來,那顆被劍刺穿的心臟從未如此鮮活地跳動。

「那你呢,大叔?」門外的聲音稍有遲疑,「我端碗粥給使者大叔就回來陪你,好不好?」

「我沒事。」只要他好好的。

 

餐桌上氣氛異樣沉默,其實也不過就是少了往常的鬥嘴和鬥法戲碼,就尷尬地讓人食不下嚥;恩倬試著挑起話題,總是只能得到一個人的回應,她覺得自己就像夾在冷戰夫妻之間的外人,不管怎麼做都不討好。少女最後放棄了,埋頭吃完自己那份晚飯,藉著考試將近的理由回到自己的房間,終究明白那兩個人之間沒有誰能介入的餘地,即使是上天欽點的鬼怪新娘也不例外。

晚飯後使者窩在沙發上看肥皂劇,他咬著蔬果汁的吸管,劇情正精彩,男主角被狠狠甩了一巴掌後緊緊抱住女主角,而嬌小的女孩俯在男孩的胸口哭泣,他的心思卻不在肥皂劇上。待在這裡,很難受。晚飯時鬼怪盤裡帶血的牛排幾乎讓他嘔了出來,他一直知道自己吃不了肉,卻不知道為什麼,現在他才想起;在地獄的六百年間,血腥味始終揮之不去,看見血、嘴裡嘗到血味,他就會想起鮮血淋漓倒在台階下的金信,他只能嘔吐,彷彿能把自己的罪孽吐得一乾二淨。

「陪我去一個地方。」鬼怪擋在使者和電視之間。

使者皺了皺眉,傾斜了身體想看清螢幕,「這是最後一集。」

「看在照顧了你幾天的份上,就當是最後一次。」

鬼怪不由分說扯著他的袖子上車,一路上兩人沉默不語,使者望向窗外,卻從玻璃的反光中看見對方堅決的神情。他緊握著拳頭,指甲在掌心印下半月型的紅印,惟有如此,他才能提醒自己這些終究只是幻夢一場,鬼怪愛著的他只是假象,一戳就破,內在汙穢不堪。

 

那是一間寺廟,階梯旁植了幾株松木,雖還未到初雪,翠綠的針葉上已結了一層薄薄的霜。鬼怪帶著他走進廟裡,斗室中比起外面溫暖不少,暈黃的光線映照在牆上;兩座長案並排,上面供奉的牌位之前皆點著蠟燭。

鬼怪指著正中央的兩個牌位,使者看到上頭刻著金善、王黎,突然之間像是有塊大石落在他的胸口。鬼怪說:「這是我的醜八怪妹妹,和我守護的王。」他又指著兩旁的牌位,「這是金氏的家僕。」最後指著後排的牌位,「這是跟著我出生入死的將士弟兄。除了王之外,他們每一個人都死在我凱旋歸來的那天,死於自己的主君之手。」

「夠了,你帶我來這裡做什麼?」使者認得那是金信的字跡,端正而有力,他從來沒想過將軍會為他祈福,他該當挫骨揚灰、被世間遺忘,除了恨之外,他又能從別人那裡得到什麼?

「我從來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原諒我。只因為有我這個將軍,我的部下回到了家也不能安享天年;有我這個主子,所以家僕們不知道自己為何而死;有我這個大逆罪人哥哥,所以身為一國之母的妹妹,倒在階梯上血流不止死去。」鬼怪輕輕撫去牌位上不存在的灰塵,聲音裡有隱忍的痛。

「我說夠了!」使者痛苦地閉起眼,每一個牌位、每一句話,都像鬼怪在控訴他的罪狀,他不想再聽,但聲音毫不留情地傳進耳朵,清清楚楚。

「王殺了他們,但他們因我而死。」鬼怪仍繼續說下去,「只有你對我說『已經夠了』,只有你讓我覺得就算能死了,但是『啊,好想要再活下去』,因為一天也好,我想和你在一起。」

「我不想聽這個!」他只是想沉浸在這個美麗而強大的男人愛著他的美夢裡,鬼怪為什麼不願意放過他?他曾經深愛著、如今也深愛的將軍彷彿提著劍向他走來,就要將他一劍劈開。

「我也不在乎你沒有名字,不在乎你是個地獄使者,跟我在一起不開心嗎?你為什麼不選擇我?」鬼怪啞著嗓子,眼眶通紅。

滿身血腥的王黎沒有資格得到將軍的愛,只有純淨如一張白紙的使者才能,但他又怎麼能將兩者拆開,兩者皆是他,身為地獄使者的他正在贖王黎犯下的罪,王黎的情感深深銘刻在他的心裡,他就是王黎。他覺得可笑,向著自己的妒火竟如此強烈,像是燃遍了整座野原;他深深嫉妒著地獄使者的自己,沒有千年的恨,沒有記憶,可以輕易地被鬼怪所愛。

「即使我是王黎?」

 

那張稚嫩而茫然的臉彷彿疊在眼前這張看慣的面容上,鬼怪才發現是如何相似的眉眼,為什麼他從來沒有發現這點?是神蒙住了他的眼,還是他不願去看?他心一慌,壓低了嗓音:

「……你在胡說些什麼?」

「是我賜劍給你,命人殺了城門外的將士,殺了你妹妹,殺了你。全部都是我殺的。」

「住口。」胸口的劍又開始疼痛,銳利的痛感再一次刺穿心臟,他幾乎喘不過氣。

「殺了我吧!這九百年來,你等的不就是這一刻嗎?我就是王黎!」使者墨色的眼睛裡充滿淚水,是那對倔強的眼。

金信扼住了王黎的脖子。

纖細的脖子看來一折就斷,幾條青筋浮在白皙的皮膚上,那是細緻柔順、沒有吃過苦的人才有的特權,和自己麥色、因持劍而長繭的手指成了對比。

金信看著自己扼住王黎頸項的手,即使對方是地獄使者,取王黎之命也不過輕易如殺死一隻螻蟻。但是這隻手,曾被這人緊緊握住過,他仍記得掌心微涼的溫度;也是同一隻手,他曾在對方昏迷時緊緊握住過,當時眼淚掉落在交握的指間,他只祈願對方能醒過來。

「殺了我吧,將軍。」王黎淺淺一笑,絕望的笑顏淒美絕艷,像似了在一夜之間盛開又凋零的桃花。

王黎的眼淚滴在他的手上,既冰涼又無比滾燙。

「我該拿你怎麼辦?」金信沒有注意到他的眼淚也沿著臉頰滑下,千年的等待與思念和此刻的愛戀合而為一,但又如此苦澀。「當說出『我是你一個人的臣』時,我的命就是你的了,這九百年來,我從來沒有一天怨過你;但是我青春年華的妹妹、一心因為與你結為連理而高興的妹妹,還有陪我守下高麗、只想卸甲歸鄉的將士兄弟們,全部都死在你的手下,我怎麼能不恨你?殺著殺著,你連自己都殺了。當我回到宮殿,只剩下你在棺槨裡的屍體,就算為你殺了朴中原又有什麼意義?殿下!」

 

 

◎我有預感快要被追殺了,所以先聲明虐的部分真的快結束了!真的!

◎金信以為王黎帶來的傷被不知其名的使者解了,但使者就是王黎;

金信以為他說這些話是在告白,但使者身為王黎的部分被狠狠刺傷;

金信以為他終於可以放下對王黎的愛和恨,但是繞了一圈又回到同一個人身上。

有個朋友說這看起來像命運又不像命運,我覺得這是他們自己找到的答案。

◎對於把金信寫得那麼主動我其實有點猶豫,可是仔細想想,在原劇裡,金信在王黎的事情上一直都很勇往直前。先王要他守著王黎,他守了,捷報從邊疆頻頻回傳;他知道回去就是死,不願意放下劍、朝著王走去就是死,他仍然往王黎走去;知道使者就是王黎後,明明避著不見面,卻忍不住接了德華的手機,使者在門前徘徊就忍不住出去見他。所以對我來說這樣很合理XDDDD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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